车子开进了那片新村,那里已是颇具规模。各类民宿建了不少。
老林和小四的民宿建成凹字型,共三层,约摸有几十套房子。楼里安装了电梯。门口建了一个大厅,可以坐在那里喝茶,休息,看看街景。还有一个大大的吧台。袁小四正坐在吧台里。
林总把薛睿和滕波迎到靠窗的茶几前坐下,然后有服务员端茶上来。林总说他们几个还没到呢。你们早上吃了吗?没吃这里有早点,可以吃一些海南伊面汤。
薛睿和滕波就说在路上已经吃了,不必麻烦,就喝茶等他们吧。又要林总介绍了这里的民宿特色。
大厅里还坐了不少喝茶的人,想来都是这里的客人。他们这几天要坐飞机离去,住在市区太远,被游说来这里住下,逛逛小镇,吃吃海鲜,看看海,喝喝茶。
薛睿道:“客人还不少呢。”
“后面还有不少人在吃饭呢。”林总道:“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错。有专门的人去市里帮我们拉客人,他们按人头收费。不过,越来越多的民宿建起来之后,生意就不好说了。很快就会饱和了的。”
“出去走走吧,我俩开了半天的车赶回来,想活动活动。去看看你们这边的海鲜市场吧。”滕波说道。
这快地方离海边很近,村子的尽头处有一个不小的菜场,那里有新上来的海鲜,这一处民宿吸引游客逗留的手段,一是靠近机场,可以说走就走;二是看海和吃海鲜。据说还有专门设在这附近的一些各类考试,为民宿的经营下去提供了可能。
林总指着家门口的一大片建筑群院说:“这是最早在这里经营的酒店,很早就由一家大企业投资建立起来的。就是因为都是三层小楼,没有安装电梯,现在都没人住了。我们家建在这里,我唯一的建议就是安装电梯。这么好的一片园林,可惜了。风格和档次不重要,实用性才是第一位的。”
滕波笑道:“老林这话是说给薛睿听的。小薛现在还把爱情看得跟‘逼宝”似的,整天挑肥拣瘦。身边的美女都被他放过了,都成了别人的了。听到林总怎么说的吗?风格和档次不重要,实用性才是第一位的。”
林总拍了拍薛睿的肩膀:“小薛有人喜欢,身边这么多美女,怎么都跑了吗?滕经理说的有道理。太挑食的人,最怕最后一不小心,泡妞泡成老公。”
薛睿懒得搭理这两个家伙。滕波,到是不挑食的主,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而林总,分明是泡妞泡成了老公的典范,只是混到了软饭硬吃,就多了几分嘚瑟。
“我来跟你们说件趣事:我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就想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女孩。最好是她的家庭可以帮到我。然而,我放弃了爱的原则,却并没能被拉入她们家的队伍。”林总道:“所以,我需要换一种活法。”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自己做的事,有着自己的解释,并接受自我安慰。薛睿想,老林把自己出轨那些事诠释得如此冠冕堂皇,到也能说明爱情这东西,是不能附加太多其他属性的,比如功利。当然,老林聊起这件事,怕是还有话要说。
果然,老林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的一个朋友,昨天居然打电话来告诉我,说我老婆在家和一些男同事称兄道弟、打得火热。他以为我会生气。天晓得我得知这一切,竟由衷地开心。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我在这边有小四,有新家。我老婆也不会糊涂到一点儿也不怀疑。她没有因此追问我,说明婚姻的维持总需要有人装傻这么一个人间至理。”
“装傻的利益高于一切。”滕波道:“我同意这样的观点。事实上,如果一个男人出轨了,家里的女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们太清楚男人是怎么回事,而我们身边的人,真正离婚的,却又非常少。不装傻的人生,注定会累死的。没有多少人禁得起推敲。”
“你们还让不让我相信爱情?”薛睿“抗议”道。
“我老婆在家有人照顾,她可以活的开心一些。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林总补充道:“你看我都活得高尚到了这种地步了。”
林总接着说:“《老残游记》你俩读过吗?我们来温习一段吧:一个人清廉人原是最令人佩服的,只有一个脾气不好,他总觉只他一个人是君子。这个念头最害事的,把天下大事不知害了多少……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清官则自以为我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
“所以,你要用古书来诠释你高尚如斯的理由吗?其实不必,人生无定式,自己开心就好。不是什么事,都需要有一个理由的。”薛睿道。
三个人走近一个卖新鲜海鲜的摊位。林总对薛睿和滕波道:“你俩在这看看海鲜,我内急,去海边放一放坏水,一会儿再过来。”
说罢,林总就匆匆奔海边去了。
滕波看了看薛睿道:“老林以前总爱说一个段子:说在内蒙,家里的男人出去做活,会在蒙古包门口摆放一些吃物,暗示了男主人不在家,游经此地的人,可以进去照顾女主人。这个段子当然是他胡扯的,没有男人会这么大方。他之所以爱说这个段子,也许就是他自己把老婆给瞒下了,心里不安。所以,他今天这些自说自话,不足为奇,他也要寻求一个心安。我只是奇怪这两口子为什么不离婚?他还每个月寄钱回去,演得多累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薛睿道:“也许这正是很多家庭的缩影。形式有差,内容却接近。还是那句话:没有多少人,禁得起推敲。”
“你看你这半天什么也没有卖出去,在这里把这些虾子摆成花一样,有个屁用。懒馋贪变,什么也做不好。”突然,一个老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薛睿和滕波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卖海鲜的孩子正蹲在路边,他把那些活虾摆在地上,用心地拼出漂亮的图案来。那个老者,应该是他的父亲,又或者是爷爷,谁知道呢?看到他摆的那些图案,气不打一处来,正骂他呢。那个孩子憋红了脸,也不说话。
薛睿赶紧去掏口袋,抓出一把钱来,约摸有一千块。他抓住那把钱,塞进那孩子的手里:“赶紧把你的虾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
那孩子有些发呆,旁边的老人迅速拿出塑料袋,把那些虾,还有泡沫箱里的虾,一并装进了塑料袋。然后,双手捧了,递给了薛睿。
薛睿拎过塑料袋,对滕波道:“我们去海边寻老林去吧,把他那放坏水的龙头,给系起来。”
滕波跟在后面说:“你傻了吗?那些虾根本不值钱。”
薛睿不管不顾地朝海边走去,给身后的滕波扔下一句话:“那个孩子就是我。”
滕波跟在后边,听着薛睿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知他究竟犯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