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进了那家小店,岳石和单娟已经在那里坐下来喝茶,正等着他呢。
单娟见薛睿进来,冲他挤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坐在她的身边,同时说:“老薛去了上海,回来后就多了文雅的气质。据我了解,你们安徽的女人,最是爱上海的男人了。老薛在自身形象方面的刻意改变,是否意味了他已经瞄准了安徽姑娘了?”
岳石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安徽姑娘了?你这么一说,我迅速地搜索了身边的女人,硬是没找到一个安徽女人……哦,不对,齐谨是安徽的,但人家是唐总的女人。”
薛睿道:“单美女怎么想起来拿我和安徽女人编排起来了?安徽也是个出美女的地方,据说安徽美女集中在安庆一带:以前选空姐经常会去安庆选拔。还有,安徽女人怎么和上海男人扯到一起了呢?”
“我的一个小姑就生活在合肥,现在怕是年过半百了吧。她是我们大家族里最漂亮的一个,年轻的时候,追她的男人不要太多哦,包括大领导家里的孩子。但她那时就认定了上海男人,非上海人不嫁。”单娟道:“她这么决定是有原因的:她从小生活的那个厂,就是从上海迁到合肥的。那里有不少‘小上海’和‘小宁波’。比起合肥本地的男孩子,上海去的小男人更白嫩、更有款、更文明,而说起话来,更是又文雅又好听,也更让我小姑着迷。”
薛睿道:“咱不带这么变着法子暗示我们安徽男人粗鲁的。奶油小生也许属于你小姑成长的那个时代。但时代早就抛弃奶油男人了。
“我来替我们安徽男人做个广告吧:记得我们以前学过的课文吗?——《邹忌讽齐王纳谏》: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岳石道:“小薛拼了,居然拼童子功来为家乡代言了。为了应景,我是不是也应该背诵:Karl Marx was born in Germany,and German was his native language……”
单娟粗暴打断岳石道:“别矫情,让老薛敞开来吹牛,我喜欢安徽男人,到要听听老薛能如何不要脸地吹嘘安徽男人的。”
薛睿轻拍了桌子道:“我今天的议题,名字就叫‘邹忌谓其妻曰:我孰与安徽男人美?’
“网络上最近有中国各地帅哥排名榜,安徽男人排名第一。
“江苏人比考生,浙江人比私产……这些东西拼一下,还有益处,到底可以证明才智、财富……这些公认的牛逼。
“而男人比美,好处在哪里?有几个男人可以靠吃软饭成就光辉岁月的?
“我印象里,通常说到男人的帅,大多是指东北和山东男人。因为古语有云:‘高大门前站,不会干活也喜欢。”
岳石看清了单娟的心思,这个时候不失时机地为薛睿提供了必要的理论支持:“什么高大门前站?那都是老黄历了。安徽,地处南北之间,而安徽男人,既有北方的高大俊俏又有江南的细腻与温柔。网络上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小薛这么一说,到让我想起很早之前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好像是在歌舞厅里听几个小姐说起的,当时还觉得奇怪呢。”
“老薛自卖自夸,你就不要不打自招了。”单娟并没有认同岳石的转变:“老薛好是好,但就是在男女方面太不痛快。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个人单着呢。这家伙,和女孩子一起玩耍,无不适应,只是,一玩真格的,就完蛋。”
岳石对单娟做委屈状:“我这阵子在家,正被离婚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呢。你这时候,一味地赞美安徽男人,不合时宜啊。”
薛睿这时才意识到不合时宜的正是自己,赶紧想找其他话题盖过去:“离婚?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啊。大丈夫何患无妻。”
岂料岳石开始离婚这个话题,却还是有备而来的:“我刚到这家公司没多久,就听到会计阿薇宣布她离婚了,而在她宣布了这个消息的同时,又听行政部的阿蕾说:好巧,我妹妹也是昨天离婚了的。
“阿薇那时大概三十五岁,有三个孩子。她平时最爱把离婚二字挂在嘴边,结果,一语成谶。
“阿薇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尽管年龄不小了,却经常会有一些轻薄的同事或客户找她搭讪,逗几句疯话,她并不讨厌这些骚扰。
“那些男人不过是靠一些廉价的讨好,占一些嘴巴上的便宜。而在阿薇看来,或觉得自己在男人眼中,有着人见人爱的资本。
“也因此,这错觉让她更有底气,不待见自己的老公。
“的确,她老公的模样,是惨了些。但他却是一把赚钱的好手。有这一条,对男人来说,也足可以配得上有一个模样不错的老婆。
“偏偏阿薇被身边的男人花言巧语宠出毛病来,总觉得老公配不上她。成天介最爱把离婚挂在嘴边。最终到底是离了。
“三个孩子她一个也没有要,也许是担心带着孩子不容易再嫁吧。
“阿蕾是行政部的小美人,那时不到二十六周岁,却总担心了嫁不出去,谈过不少次恋爱都没有成。阿蕾的妹妹,与阿薇同一天离婚。
“阿蕾绝对算的上是公司的美女了——小薛,老实说:有没有动过阿蕾的心思?
“阿蕾的妹妹,居然比阿蕾还漂亮得多,并且,早早就嫁人了,大概不到二十岁就出嫁了。
“因为漂亮,阿蕾的妹妹以前招来不少喜欢她的男人。偏偏这个妹妹,对爱情极有主见,根本不待见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执意和一个骑自行车的运动员结了婚——当然是没有什么钱但足够帅的那种。
“然而这婚姻,不到两年也离了。阿蕾的妹妹也有一个孩子,居然一咬牙也没有要。
“那时的行政部还有一个阿乔,对这两个离婚女人不要孩子,很是不解。阿乔刚有了一个女儿,她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可以舍弃孩子。
“离婚后的阿薇,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抢手,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们,没有想娶她的。
“阿蕾好歹也嫁了,居然和她妹妹的出嫁如出一辙:她也嫁了个穷小子——被他追得烦了,还是从了他吧。
“一年后,阿蕾生下个儿子,又过了半年多,阿蕾也离婚,也没要孩子——完美地复制了妹妹的婚姻。
“再后来,阿蕾的妹妹嫁了个非常有钱的人,去了香港定居。然后,又有了孩子,据说新老公对她非常地好。
“这样一来,就会有人说,当初如果带了孩子,就不会嫁得这么好了。
“这其间,那个质疑女人离婚不带走孩子的阿乔也离婚了,当然,她离婚后带走了孩子。
“而阿蕾,后来又嫁人了,嫁给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大叔,那个男人比起阿蕾的妹夫,也许算不得富裕,但也足可以给家庭带来美满的生活了。
“到这里为止,阿蕾的婚姻状况,几乎和她妹妹是复制粘贴的关系。
“但接下来,阿蕾不知用什么手段,把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带在了身边——这件事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来前夫舍得放弃儿子;二来是“大叔”居然也乐得接受。
“阿蕾离婚不带走孩子,最终却绕了一大圈又通过迂回手段,得到了孩子。
“阿乔离婚后,也没想再嫁,因为有孩子在身边,尽管辛苦,但也并不悲观。
“阿薇,到底没有如愿成为你争我抢的一块肥肉,眼见着要四十了,又没有孩子在身边。渐渐地,连自欺都无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