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灿的烦恼

  • 悲欢期货
  • 汇派
  • 2044字
  • 2020-05-28 13:46:44

薛睿带着王乔去十三楼找阿灿的时候,是吃了晚饭之后,正赶上杨锋和阿灿在吵架。

是老丁来开的门,见到薛睿,悄悄说一声:“两个小家伙正吵架呢。”然后,领他们进了屋。

客厅里的灯没有打开,黑黢黢一片。就见里面一个房间的门开着,房间里的灯光在门口的地面上印出一个平行四边形。杨锋正立在那平行四边形的正中,高光的位置,气势汹汹地对着房间里吼:“成天就知道为这些破事闹个不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冤枉你了吗?我冤枉你了吗?三十岁的老女人你都不放过。真不要脸。”房间里有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不用说,应该是阿灿。

因为客厅里比较暗,薛睿和王乔走到杨锋身边的时候,杨锋才发现,赶紧点头示意,又冲了屋里说:“薛经理他们来了。”

等薛睿和王乔进了房间,见阿灿满脸堆笑地站在床边,冲着他俩不停地点头,难以想象刚才那惨烈的哭腔是由她发出来的。

王乔细心,注意阿灿的妆有些花了,想来是流过泪的,才确信刚才听到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阿灿上前来拉着王乔的手,带她到床边坐下,又说:“房间太小,连个椅子都没有,就委屈大美女了。”说完起身打开墙角的布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些黎锦,在床上一一摆开。

王乔一样样拿起来看,爱不释手。阿灿在一边给她介绍。薛睿听得耳熟,想这些内容无非是他之前背过的那个小册子里的内容,自己用心记下了,却没来得及卖弄,到让阿灿用带着海南口音的普通话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可惜。仿佛花了一整夜功夫背下的习题,第二天试卷里一题都没出,糟蹋了工夫。

杨锋跑到隔壁老丁那里拿来一把椅子,让薛睿坐下。薛睿看了杨锋,突然想起一件事,说:“白天和滕波聊天,说起这段时间你们开发部业绩辉煌。滕波一直在表扬相源,说他这两个月开户都快有一千万了。又批评你这段时间业务没有长进。你之前业绩一直比相源好,怎么最近被拉下这么多?”

薛睿只说把和滕波聊到的一些事情和杨锋沟通一下,好督促他做出改进和努力。没想这话被阿灿听见,又惹来麻烦。

“他现在都没有心思开发业务了,整天迷着做交易,骗了我大姐的五万块钱开了户。自从做了这些狗屁交易之后,每天回来没有笑脸,天天就是皱眉头摆脸子。回到家,一句话不说,就打开电脑看行情,说是要研究行情,一坐就是大半夜,还不停地记笔记。”

薛睿有些吃惊。证券和期货公司的从业人员是不允许做交易的。当然,很多人都有办法用变通手段进行交易,比如找个非直系亲属开个户;或者借用别人的账户进行交易——或自己打钱进去,或代理别人的资金,最后利润分成等等,这些在业内都不是新鲜事。薛睿奇怪的是杨锋是开发部人员,开发部是没有固定的办公室的,他们通常来到公司,只坐在散户大厅,打打电话联系业务,或者去会议室聚集。而平常的交易时间里,他们是要跑出去见客户谈业务的。其他部门做交易还有条件,开发部要忙着见客户哪有时间和精力盯盘?难怪他这段时间业绩下滑这么快。

阿灿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他成天和我说,期货就是以小博大,他每次只做一手单,用止损把风险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说不会亏什么钱。我怎么就相信了他的这个鬼话,然后让姐姐拿了钱来。这下好了,什么用小的风险博大的利润?什么严格止损就不会亏什么钱?我就见到小的风险不断出现,却从来没有看到大的利润。这都做一个多月了,不断的小亏亏,也亏了五千多了。还每天做笔记到深夜,说的要总结,把失误和教训记下来。总结个屁,给谁看啊?人家只会学习成功的经验,谁会要看你这失败的教训啊?——你的毛病不是别人也会有的。自从做了交易,人也变了,每天都摆着一副臭脸,不说一句话。还成天守在电脑前看博客里的行情分析,见到和他观点一样的,就猛夸人家是天才;看到和他观点相反的,就臭骂人家傻逼。就做个交易,整天跟疯了似的。”

薛睿听了这些,哭笑不得。想杨锋平常没少对阿灿进行专业教育。“以小博大”、“止损”这类专业术语从阿灿嘴里这么从容、自然地说出来,就是证明。而这些话,出自一个“黎锦专家”之口,也很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

杨锋恨恨地申辩道:“我写那些是给自己看的,要别人看什么?我自己看,不可以吗?头发长,见识短。”

王乔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就瞪了薛睿一眼,说:“人家两个好好的,偏偏你又来挑事。不过,杨阳这也是要求进步,阿灿应该理解啊。杨锋忙事业没问题,但不管顺利还是不顺利,做男人都得自己担下来,不应该把情绪带回家里来。”

阿灿之前好容易克制了自己,压抑了吵架的怒火,演了一出温良恭俭让的好戏。这个时候,演技却再也不受情绪的控制,又回到之前吵架的状态:“他回来不理我、摆脸子,也就算了。到外边见到其他女人,话就多起来了。今天带他去看牙齿,医生给他清理牙石的时候,嘴巴都被撑成那样了,满嘴都是口水,话都说不清了,还要和人家牙医调情,还要问人家要电话号码呢。趁我下楼交钱的时候,还去攥人家牙医的手,被我进来正好撞见,居然还死不认账。那个牙医都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也不是好货色,被他攥着手竟然不去骂他。她都不一定听得清杨阳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居然笑个不停。”

“你又在乱说,你又在胡搅蛮缠。”杨锋急了,咆哮得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