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夜总会,回到住处,薛睿就迫不及待打开了电脑。
当一张天然橡胶的K线图,完美的呈现在薛睿面前的时候。薛睿突然被自己的愚蠢给逗乐了:来吧,薛睿,你想要看到的图表背面,在哪里?你不会真的想要把电脑屏幕转过来,去看看它后面的塑胶外壳?
沉住气,耐心等待明天照常升起的太阳,把一张有着不同寻常意义的K线图,交到你的手里,由着你把它翻来覆去。
需要在拿到图表的一刻,有背景音乐的出现吗?
当然需要,最好是《大话西游》里的配乐——小刀会序曲。
生活,你不能只在我的耳边响起“有时候有时候”或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还应该派一些振奋人心的内容。
翩翩拿着打印好的天然橡胶K线图表,来到薛睿大户室的时候,还给他带来一个消息:玉沙村开始拆迁了。
玉沙村,国贸的这一块脏乱差的“牛皮癣”,薛睿之前对它一直没什么好感。但听到拆迁开始的消息的一刻,薛睿的感觉竟是怅然若失。
这个世界上,丑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是用来成全美的——没有了丑,美给我们带来的快乐,也会变得不那么彻底。一如没有了香港脚,海南老伯们在老爸茶馆里,就少了手指在脚趾缝里穿梭的快感;又如在户外走两步就能遇到的公共厕所,也会让人们失去在野外树林里撒尿的野趣。
玉沙村,当然是国贸脏乱差的典型内容,但也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薛睿没想到自己到底拿到了心心念念的K线图表,脑子却如短路一般,没完没了地感慨了玉沙村的沧桑。
翻过来翻过来,会有奇迹出现吗?薛睿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那张印了K线图的图纸,到底被薛睿了翻过来。虽然,小刀会序曲没能如期出现,却有着更美妙的声音出现——“咯噔、咯噔”。
薛睿第一眼就瞄了白纸的右上角去看,没有任何的发现。而眼睛的余光却感觉到左上角有异样的光,然后凝神去看。果然,这图表背面的左上角,有模糊不清的红色印记,薛睿眯起眼去看,才发现是数字——27980。
K线图表的右上方,不正应该对应着图表背面的左上方吗?怎么还第一眼就去看背面的右上方。薛睿快被自己给气哭了。
27980?薛睿立刻从电脑里查出天然橡胶现在的价格:22550。
27980,难不成就是天然橡胶这波上涨的终点?五千点的行情,不大不小,应该是这轮上涨的尾巴行情了,入场还算简单,而最是需要注意的,是出场的果断。
好吧,就算这个数字,是“咯噔、咯噔”带来的未来指引,却怎么只有目标,偏偏没有起点也没有过程?
航标灯,只负责在远方闪耀着。而走出这片海的过程,也是需要航海人自己去经历的。
薛睿又想起元揆说起燕燕在股市里赚到这波行情的不简单:他推荐给燕燕的那只股票,在上涨过程中,因为突发消息的出现,曾有过连续三天的暴跌,其中有两天还遭遇了跌停。目标是目标,过程是过程,市场随时可以出现动摇你信心的情况,把一波行情真正的做下来,是需要经历考验的。
关于目标,如果你只是相信,是无法拿住头寸的,因为市场随时会让你动摇;如果是信任,你或可以尝到一些甜头,但随时会被自己的小聪明给害了;如果是信念,你或者就可以是又一个燕燕;而若是信仰,那或就靠近巴菲特了……
薛睿是期货市场的技术派,之前用所谓的技术分析,最担心的是在技术运用上的一厢情愿:比如把反弹当做上涨的趋势……这下,有了目标的指引,技术的运用,至少会靠谱多了。
准备战斗!既然不知道这波行情的起点也不知道中间的过程有没有变态的反复,就用技术去寻找相对合理的入市时机以及用资金管理去控制风险,然后,迎接目标……
薛睿开始认真地做起技术分析的功课,却又不忘忙里偷闲地定下一个与期货毫不相干的计划——收盘后去玉沙村拍一些相片做纪念。同时还不忘反省自己的不专注。
今天的盘中,就根据短线形态,找个价位的单子下进去,至于头寸,就控制在20%的资金之内,无论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对市场保持着必要的敬畏。
尽管曾身经百战,薛睿在今天的交易过程中,还是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今天的天然橡胶,盘中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在下调,薛睿把多单下进去之后,行情又继续下沉了两百多点,才开始止跌上涨,到尾盘居然翻红了。
到底等来了收盘,薛睿的交易,有了一万多的浮动盈利。浮盈不大,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关了电脑,薛睿就匆忙了往家中赶,他要取了相机,去拍下关于玉沙村的记忆。
玉沙村的拆除,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公司为节流计,不再提供集体宿舍之后,有不少的员工就在玉沙村租房住。一来价格便宜,二来距公司非常近。薛睿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最不希望遇见何春——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女人,总有本事破坏薛睿的好心情。
何春到是如薛睿所愿,没有出现在人群里。不过,洪砚的出现,也没能让薛睿开心。
洪砚是滕波手下的开发人员,一个鬼精鬼精的小屁孩。这家伙是猴子屁股——坐不住,也因此吃了大亏。他有一段时间也做过交易,他的交易保持了一项不可思议的记录:每次交易做进去,他全没有耐心坐着盯盘,总爱找一些理由跑出去。当然,他也不敢跑远,也就是去楼下买包香烟、买个打火机一类的。而每次只要他一出去,行情就朝着他交易方向的反方向猛跑,以至每次回来都忙着砍仓。且每每如此,无一例外。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薛睿,迎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大,这两天见着‘怂管’……哦,不……见着相源了吗?”
“相源来海口了?”薛睿竟一无所知。
“在海口大概只待了一晚上,好像是第二天带着老婆去三亚了。他在海口住的竟然是香格里拉大酒店,牛逼大发了。我们开发部几个人去那里看了他。他还请我们在酒店里吃了饭,现在的他真的是大老板的派头了。”
相源来到海口,居然没有联系薛睿,这让薛睿感到很有些别扭。
偏偏洪砚是个没眼色的家伙,继续逼逼叨叨:“我们公司这一圈人里,如果从前来判断一下谁有可能发达了,估计没有人想到会是他。他怎么就牛逼成那样了,据说他手里的钱,可能都上亿了。”
薛睿为岔开话题,问洪砚道:“相源是带着林舞一起来的?”
洪砚笑了,笑得很诡异:“还什么林什么舞啊?人家相源都那么有钱了,还不该换个老婆啊。他老婆年轻着呢。”
薛睿没料到这个洪砚会这么讨人嫌,随便应付了他几句,就转身离开了玉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