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认真听着元揆的话,想元揆谈到的问题,也都是他会遇到的问题,只是,很多时候,薛睿选择了逃避,而大师们选择了面对。
没有任何钱是可以轻轻松松赚来的。没有异于常人的强大心脏和直面现实的无比勇气,是不可能成就非凡的。
薛睿反省到自己骨子里的“弱”,是面对交易的大问题。容易因为市场矛盾激烈而放弃战斗,并因此原谅自己,又总是希望等待或幻想了自己在下一个机会里可以出色发挥。
这时,燕燕和农垦小伙从球场上走了下来,燕燕一边走一边娇滴滴地喊:累死了。
薛睿和元揆于是拿起球拍走进球场。
元揆打球的动作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专门请教练学过的,只是,他光注重规范了,打出来的球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薛睿在心里对元揆说:做单,我不行。打球,你还差得远。然后,就收了力道,只专心给元揆喂球。
元揆和薛睿打球的时候,农垦小伙在一旁不知在跟燕燕说了些什么,逗得燕燕哈哈大笑。
薛睿一边打球一边冲着燕燕说:“你们聊什么呢?燕燕,小心这个臭男人,他没安好心。”
燕燕听见,止住了笑,对薛睿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要来管我这闲事做什么。人家在跟我说你们打网球的一伙人,以前打完球就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就去歌舞厅。我一直以为薛老师是谦谦君子,不会混歌舞厅的,真正小看你了。”
薛睿万没料到农垦小伙为了讨好美女,竟把这些事也拿出来说。更没想到没心没肺的燕燕,这么口无遮拦把他的话又搬出来。
不敢再接话,薛睿冲燕燕做了个暂停手势。然后示意元揆继续发球。
元揆没有朝薛睿看,却冲着球场门口方向挥手示意。薛睿回头去看,就见“德国妞”搀了孔老板的胳膊,正从门口走进来。
孔老板指了指薛睿,又指了指元揆,说:“怎么你俩也认识?”然后,又一拍脑袋说:“唉哟,我怎么给忘了,你俩都是做期货的嘛。”
“德国妞”冲了元揆说:“雯雯没跟你一起来吗?有几天没见着她了。她这个周末有空吗?我还要找她咨询装修的事情呢。我就喜欢你们家的装修风格,我知道那是雯雯的杰作。”
雯雯是元揆的老婆,元揆回复“德国妞”道:“雯雯周末肯定有空,欢迎来玩。不一定非要等到周末,你平时不是随时都可以过来的嘛,怎么突然变得生分起来了啊。”
“德国妞”的突然“生分”其实是为了当众宣布一件事:“我们家老孔终于良心发现了,给他的宝贝儿子买了一套别墅。接下来就要忙装修了。我哪里懂得装修,只有讨教雯雯姐了。”
元揆连忙道:“贺喜贺喜,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做不成邻居了。雯雯以后要见你,也不方便了。”
“德国妞”眉飞色舞道:“我要在别墅里专门装修一间豪华客房,让雯雯姐有空可以去我那里住。”
孔老板嗔怒道:“怎么越说越没谱了?人家雯雯的老公是做金融的,敲敲键盘,钱就流过来了,比你老公财大气粗,谁会稀罕你那别墅?张口就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元揆笑着摆摆手示意孔老板不要再说,又对“德国妞”说:“雯雯也没多少好朋友,你们俩交情好,也是缘分。搬走了也要保持了联系啊。”
燕燕站在薛睿身边,悄悄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薛睿,轻声说:“薛老师,听见没?赶紧赚钱吧,要攒下买别墅的钱哦。”
薛睿恨恨地看了燕燕一眼,没有回她的话,对孔老板说:“我和元老板也打了有一会儿了,我们歇一歇。要不你两口子就接着打?”
薛睿和元揆回到球场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球场上的“中德表演赛”。“德国妞”看上去有些兴奋过度,打球的动作夸张到有些变形。
过了好一阵子,元揆轻声说:“我有个感觉: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商品期货会因为缺乏明显趋势,而变得越来越难做。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做惯了趋势行情的‘老期货’而言。”
说得这里,元揆转脸看着薛睿说:“有一个忠告,多准备一些钱,等待股市的下一个机会。我现在更关注股市,时机还没有到,需要一些耐心,现在只需要把钱准备好。否则,一旦机会来了,没有子弹可不行。
“我小的时候,我们家邻居是一个八级工,搞氩弧焊的。他的工资比一般的工人高很多,但抽烟只抽那些最便宜的烟。有些年轻工人看了不理解,就问他:‘老师傅,你拿那么多钱,为什么抽那么孬的烟啊?’他就说:‘我的烟瘾大,一天三包,你们抽烟是当菜吃,我是当饭吃。’
“金融投机市场,期货是菜,股市是饭。菜哪怕再好吃,也不容易吃饱。要吃饱,还得靠吃饭。
“做期货的精髓,就是以小博大,是小资金创造奇迹的地方,比如用十万八万赚到几十万上百万,再上台阶,就不容易。真正赚大钱,还需要靠大循环、大趋势,且又有足够市场容量的股市来赚钱。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小心翼翼做期货,保住资金,稳定获益,不要贪大,更不要有赌心。积少成多,准备好资金,等待股市新一轮上涨循环的到来,然后,促成飞跃。
“我们的一生中,是不可能不断遇到大机遇的。这轮股市上涨走完之后,无论期货还是股票,饕餮盛宴都将过去。也许未来将有很长时间,金融市场会是沉寂的。再有机会,也许就是为新新人类留下的了。”
薛睿认真听进去了,想自己最大的毛病,总是会在错失交易机会后,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以为可以再等待下一次的机遇。
而机遇,不是“德国妞”,不会简简单单失而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