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琴瑟和鸣

宋怀毓的车架刚进入博延街,就听到了一阵盖过一阵的嘈杂声。她惊奇的“咦”了一声,“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往日都是静悄悄的。”

少夷凝神听了会儿,“应是某家氏家大族的公子在提亲,而且……提亲的貌似就是宋家的姑娘。”少夷的脸色有些疑惑。

宋怀毓笑笑,惬意的换了个姿势,“说来,五姐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了。”

“五姑娘那般心高气傲,估摸着是想着做皇妃的。”幼辛鄙夷了一声,“不过提亲的这家人若是真是冲着五姑娘来的,那可是眼瞎的,咱们姑娘多好的居然也能看岔眼瞧上五姑娘。”

“嘘,到家门了哦。”

宋怀毓的车架极具辨识度,皇家贵胄的车架都不见得百姓们会认全,但是宋怀毓的车架标志却是天下皆知。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宋怀毓想,这大概就是名气大的好处了吧。

随着宋怀毓的车架进入大家的视线,嘈杂声更胜。但历来无论宋怀毓在哪儿都会成为中心点,她习惯了便不觉得此时有什么奇怪。更何况,她的那什么贤良淑德端庄知礼可是出了名的。她漫不经心的轻笑两声。

车架缓缓停稳,少夷利索的掀开车帘等着宋怀毓下马车。一顶精致华美的软轿正停在门前,家仆全都有序的侯在一旁。

宋怀毓站稳抬头,恰巧撞上青衫男子的目光,她福了身子,声音柔细,“谢二公子有礼。”

众人都在等着谢瑜的反应。谢瑜看不惯宋怀毓也是出了名的,碰面不出言刺上几句更是浑身不舒服。

幼辛抽出了软鞭。

侍墨一看也赶忙抽出了长剑护在谢瑜身前,心里却很没底,只祈祷自家公子莫要再驳那郡主的面子。

可那青衫玉面的少年郎就那样长身玉立毫无反应,眼神里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宋怀毓看到了,可她懒得去琢磨里边的含义。

众人一瞧,不得了,这二世祖瞧着长宁郡主的目光仿若吃人,不得是前来下聘不成反而迁怒于她?这又要打起来了啊……

——谢瑜与宋怀毓便是两个极端,谢瑜是极恶,宋怀毓便是至善。

宋怀毓倒也不着急走,琢磨着谢瑜不会是回祖家大病两月性情大变了?

春意仍旧料峭,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她也弄清了始末。宋怀毓抠了抠手指甲,扫了眼谢瑜身后那一台又一台的礼,才又将目光回到谢瑜身上。

谢瑜的青衫仿若一年四载都未曾变过,今天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青衫不若往日那般松松垮垮,正正经经的穿着。他狭长的狐狸眼里也没了往日的轻佻邪气,有的是迫人的光华。这般一看,面容虽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倒是有了氏家大族的公子该有的清贵。

若不是名声极差,也是众夫人女子眼里上乘的夫婿人选。

此时宋府的管家已经小跑着出来,瞧着宋怀毓毫发无损的站在一旁才松了口气,“七姑娘,晚膳已备好,就等着您了。”

宋怀毓收回目光,又福了身子,告辞离去。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那熟悉的调笑声响起,“谢瑜仰慕郡主已久,今日特来下聘。日后我俩,必定是琴瑟和鸣情深意长。”

周围静默了一瞬,又爆发出更大声的议论声。

宋怀毓踏在平地上却险些摔倒,倒是少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惊悚的回头看着谢瑜,“你……你……”你了半天却没有下文。

有谁提亲是像谢瑜这样流程都不走一个直接下聘礼的?这也就算了,聘礼连人都被赶了出来,简直惨不忍睹。要是场合不对,宋怀毓都想借他一个肩膀痛哭流涕。

落在众人眼里,那自然是被吓得。

谢瑜快步走过来,狐狸眼里饱含深情,“往日是我不对,不该事事针对于你,此为一错,我道歉。我未来得及认清你这颗明珠,让你在我心上蒙尘,此为一错,我道歉。还有一错……便不说了吧,总之都是我的错,我道歉。阿毓,我对你,是真心欢喜的。”

最后一错,咳,自然是以前的风流债了。

这话说的情深意切,柔情款款,宋怀毓一阵恶寒,谢瑜要真是这样一个人,打死她,啊不,打死谢瑜她都不信!她迷茫了,谢瑜该不会是病傻了吧?

幼辛一脸不耐烦的甩着软鞭,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你让开!”

侍墨握紧了长剑,“不让!”

“不让我就揍你了!”

宋怀毓低头,藏在云袖里的手抠着手指甲不语。嗯,这落在众人眼里,便是女儿家的娇羞。

众人长叹,这郡主真是脾气好的没边儿了。

宋怀毓此刻真的很想挠他一脸,但是在众人面前丧失风度她只能等着私底下被老爹揍。她只能声音柔柔细细的道,“谢二公子,我府上晚膳已备好,此时天色已晚,若你不嫌弃,可一同用膳。只是终身大事,始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二公子莫要再提了。”

谢瑜当下便认真的思索了会儿,“好,我都听阿毓的,我自不会让阿毓为难。”

说罢,谢瑜便抬脚往宋府大门走。

“站住!谁允许你进府了?出来,出来!你你你!”幼辛嚷着就要去拉谢瑜,侍墨又挡在她面前,她郁闷得无以复加。

谢瑜疑惑的回头,“不是阿毓邀请我用晚膳吗?”

“……”宋怀毓觉得谢瑜真的病傻了,她那是客气话!客气话!

众人再次长叹,仿佛已经预见了宋怀毓婚后独守空闺对镜流泪的怨怪模样。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谢瑜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大到觉得谢瑜只要到今上那儿吼一嗓子绝对事儿就成了。

虽然宋怀毓也可以。

莫得办法,这两人都是被今上隆宠着的,甚至皇子都没有这两人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