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方弘文从师母家里出来,脸色铁青,对刘俊杰说:“我叫你十分钟后按门铃,你怎么不按门铃?师母一个人孤独,好不容易逮到个人解解闷,问长问短,问这问那,问得我智商都差点不够用了。”
刘俊杰说:“我是想让你多跟你师母聊聊,增加感情。你师母对你印象好,在焦老师面前美言一两句,胜过你千言万语的悔过。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还埋怨我。”
方弘文说:“我去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想叫我跟我师母多聊几句,我得事先有个准备,准备半个小时的话,考虑她会问我哪些问题。这样也不会这么狼狈,这么措手不及。”
刘俊杰说:“我事先要叫你跟你师母聊半个小时,估计你都没有勇气去,打了退堂鼓。我故意不跟你说,先把你送进‘虎口’再说。凭你的智商,你虎口脱险是没问题的。你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方弘文说:“我是平安归来了,但是,元气大伤。我师母啥都问,问得我招架不住,差点出大事了。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她就要把她的侄女介绍给我。还是我反应快,赶紧说我在追一个大学同学,虽然还没追到手,感觉差不多能追到手。不然我就麻烦了。”
刘俊杰说:“你傻啊,你跟她侄女谈恋爱,焦老师还敢欺负你、虐待你?还不把你捧在手心?说不定都能让你留校。要是我有这好事,我有女朋友都说没有。你别生气,我这是开玩笑。”
方弘文说:“你才傻。如果她侄女各方面条件很差,我看不上,不同意,不又是往火坑里跳?我不能为了一个破学位把自己贱卖了。”
刘俊杰说:“你可以先谈着,与对方保持若即若离,让对方对你也没有多少感情,等学位到手后就分手啊。分手,对方也不难过。你如果手段高明,还可以让对方提分手,这样你失了面子,收获了里子。”
方弘文说:“我没你那么卑鄙,没你那么厚颜无耻,也没有兴致。我同一时间只能做一件事,做不到学习、爱情两不误。”
刘俊杰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真分不清真假啊。看你脸色铁青,还以为你出啥大事了,就为这个不高兴啊,没出息。”
方弘文说:“你以为我就这点出息?我脸色铁青另有原因。我介绍完自己之后,师母就说老焦对我很关心,经常在家里念叨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焦在家里提起我,能是好事吗?”
刘俊杰说:“你师母这么说,也看不出来焦老师要对你下手啊,给我的感觉反而是格外关心你。焦老师那么多学生,怎么就在家里专门提你呢。”
方弘文说:“师母说老焦对学生都很关心,生怕哪个学生因为论文问题不能毕业,每年都帮学生写论文,每个学生至少帮一篇,弄得自己的论文都署两个人的名字。目前在读的学生中,还没帮我写论文,所以老焦在家里不时地提及我,为我着急。你看他有多无耻,占学生的便宜,在他嘴里变成了帮学生忙,学生写的论文变成了他写的论文。”
刘俊杰说:“没想到焦老师还会这一手,连老婆都忽悠,在老婆面前都要装得仁慈而又有才华。不得不佩服。”
方弘文说:“一个人如果喜欢表演,到哪都会表演,这是习惯,习惯成自然,不是刻意的。老焦在外面怎样,在家里就会怎样。不表演,他反而觉得累。”
刘俊杰说:“你师母说这些,你放在心里,不要生气。你跟表演者较真不划算,人家玩的就是假的。”
方弘文说:“更邪门的是,师母正在跟我聊着,老焦的电话打过来了。师母说家里来了一个学生,还没说出我的名字,老焦就说是我吧。师母说他真会猜,还说师生之间有心灵感应。我慌了神,感觉我的小伎俩被老焦一下子就识破了。好在师母没多想,没看出来我的惊慌,还叫我不要拘谨。你小子要是十分钟的时候按门铃,我就不会遭此一幕。”
刘俊杰说:“这样也好。焦老师知道你去他家了,回来后主动问你师母,比你师母主动跟他提这件事更好。这么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方弘文说:“感谢,感谢。不知是祸是福,心都悬着在,不知道老焦怎么想。是觉得我太狡诈?还是觉得我太书呆子气?”
刘俊杰说:“往好处想,不要正反两方面都想。正反两方面都想,就是往坏处想。亏你这点出息。”
方弘文说:“不要跟我说出息,我现在没出息。都不能毕业了,我还谈他妈的什么出息。我现在问你,下一步我该怎么走?”
刘俊杰说:“你该走的路都走了,没有下一步了,也不需要走下一步了。下一步就看焦老师的了,看他怎么给自己台阶下,怎么给你台阶下。”
方弘文说:“他这个人会说自己错了?不可能。我都认错了,就证明他是对的。我是打自己的脸给他台阶下。”
刘俊杰说:“师生之间能成为师生就是缘分,不要搞得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你作为学生认个错不是应该的吗?你认错,除了我之外不就焦老师一个人知道吗?我知道不要紧,主意还是我出的,我有知情权。不过,我没笑话你的意思。”
方弘文说:“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揭了你的老底。同一个寝室,谁在对方面前不是光着的?”
刘俊杰说:“我有隐私吗?就是有,也不怕。你是好人,我相信你才给你看到的。”
方弘文说:“看你轻松自在的样子,好羡慕。”
刘俊杰说:“羡慕个啥。等焦老师对你好了,你就不会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