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成了小市场的巷子里,余言拿出手机,给妮可打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
“我在路边的店里。”妮可接了电话,“嗯……我也说不清楚具体位置。这样,你出来了是吗,顺着巷子往前走,我也出来,我们巷子口那边碰头。”
“我们等下要去逛街,你要跟着一起走,还是回去笔里?”余言问赤月。
赤月想了想,回答:“先走走吧,要是无聊了,我就回去。”
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妮可。
“怎么样?”妮可问余言,“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嗯……算是吧。”余言含含糊糊的回答。
“怎么感觉答的这么模棱两可啊,你都去做了什么?”妮可问。
“也没什么,就是去抽了一个签,找道长解释了一下。不过也没怎么听懂。”余言说着,又补充道,“倒是遇到了一个很神秘的老人家,有点仙风道骨修行高人的意思。”
“能让你说是仙风道骨,感觉很不一般哦。”妮可说,“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余言思索了一下,形容道:“一个道士打扮,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讲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和我讲了好些很玄奥的东西。”
说着,把老人说的宗教和人心,自然规律之间的联系,捡能记得的说给了妮可。妮可也是听的一脸茫然。
“听不懂。”她摇头,“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抽的什么签,介意看看吗?国内外的电视剧里都有抽签的设定,感觉很有趣的样子。不过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信教,感觉玩玩的话,去抽签会冒犯神明,感觉也不太好。”
余言一边伸手去包里拿装着签纸的钱包,一边笑妮可:“不是不信吗?怎么还忌讳起来了。”
“信是不信的,新时代好青年嘛,比起神仙,当然要更相信科学。”妮可一本正经的说,“不过,虽然这么说,不是也有那种冒犯神明受罚的传说吗?虽然不信,也没有以身试法去莽的道理吧。又不是傻瓜。”
“说的也是。”余言其实对神秘事物也抱着差不多的看法。可以不相信他们存在,但也没必要去冒险亲身求证。
当然,有些事情找到自己面前,那就不一样了。余言这样想着,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跟在身侧的某位不知名男性。
“喏,就是这个了。”余言把钱包里的纸条抽出来,递给了妮可。
妮可展开,只见最右边写着“第五签”
中间写着三句签词:“柔顺而静,坤之六爻皆吉。阴盛于阳,不怕亢龙之悔。若此消息,只待羊兔相宜。”
最左还有一行小字:“秋禾春麦应时收,勤种勤耕乃有期;不料惰农期逸获,一无敛获始知迟。”
“什么意思?”妮可问余言。
余言不答,只是皱眉思索着,继续往前走。
“呦,这可不是什么好签啊。”还没等余言回答,一边探过头去看着签文的赤月,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
余言捕捉痕迹的斜眼,看着赤月,那意思很明显是“你还懂解签?”
赤羽咳了一声,眼睛望天:“反正那个师父都给你解过了,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观里的师父解了,但是说话半文半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解签书文。”余言嘴上和妮可说着,眼神却一直往赤月那边溜。“感觉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很想让那个师父说白话。”
妮可把手里的纸晃了晃:“所以你这问的是什么?”
“我就想问问,周良他今年考研能不能上岸。”余言说,“但是感觉……好像今年也……”
“你要信这个呢,那就肯定不行了。”赤月说完,见余言横过来的目光,改成了小声嘟囔,“照着这签来解,你男朋友的心就没在考试上,也没怎么好好准备,这样要能考上那其他好好念书的人都要哭晕过去了。”
“你看什么呢?”见余言突然目光犀利的看向一个地方,妮可也扭头去看,却没发觉什么异常。
“没什么。”余言收回目光,对妮可笑了笑,“你不是要去逛街,我们走吧。你要先去哪?”
“哦,哦……”妮可有些愣神间,余言就把签纸从她手里抽了回来,收好。
这天后半程,两人一起去商业街逛了一圈,妮可请余言看了电影,余言作为回礼,请妮可去甜品店吃了芋圆糖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余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之前看了自觉留在客厅的赤月一眼,趁着还在客厅里整理买到的东西的妮可不注意,朝他招了招手。
在决定让赤月暂时留下的时候,两个人就做好的约定。因为毕竟男女有别,同在一个房间里,多有不便。
余言和妮可租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两个人各自一间卧室,客厅有房东做好的隔断,兼具了餐厅的功能。此外还有一个带洗浴间的卫生间和前后两个阳台。一个阳台可以晾晒衣物也做杂物间,另一个原本就改做了厨房,不过余言她们只有休息日才有时间自己下厨做点吃的。
根据余言和赤月的约定,虽然赤月是可以自由穿过墙壁到任何他想去的房间的,但是余言要求他对两个女孩子的房间“非请勿入”。
“我也不是什么有偷窥癖的变态。”赤月对余言居然怀疑他会做出这种事表示嗤之以鼻。
赤月这些天也确实遵守了之前的约定,起码余言确实没有看到赤月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至于妮可那边……想来也是不会的吧。
赤月对于余言会找自己,多少有点诧异,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余言的房间门。其实妮可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他直接问出口也可以,只是大概是余言有些鬼祟的动作带动了氛围,让他也不由得偷偷摸摸的打起了手势。
余言点点头,赤月赶紧几步跟了上去,在余言关上房门之后,穿过墙壁,进了房间。
“你找我什么事?”进了房间,开了口,赤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实在没有必要和做贼一样,跟余言眼神交流。
余言已经卸下了外出的背包,从里面翻出那张在道观里求来的自签,问赤月。
“你会解签?所以这个用白话,应该怎么解释?”余言单刀直入。
赤月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想问这个。”
只见他上前两步,从余言手里抽走了纸条,看了看,揉成一团,不知道用什么特别的手段,让那纸团在空中,被他指挥的飘来飘去。
“喂!”余言一个阻止不及,想跳起来抓住被赤月控制的纸团,纸团却被带到了更高的靠近房顶的地方,彻底是够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余言有些生气。
赤月问她:“你是问了你男朋友,考试的结果吧?我是可以告诉你,用白话怎么解释,不过你确定,你做好了听答案的准备吗?”
“到底有什么,还神神秘秘的。”余言很是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我是知道可能答案不太好,那个道长虽然说的云山雾绕的,但是我也多少感觉到一些。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是吗,我只是怕你这个傻女人,受不了这种打击。”赤月说着,表情边的严肃起来了。
余言眉头一皱:“抽签而已,未必准。你可以说,我可以不信。”
“这样啊。”赤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概他生前的时候还是比较注意个人仪容打理,变成鬼也没有胡子拉碴的形象,看上去皮肤干干净净。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赤月说罢,点了点头,“那三句签文,很难看懂吧?不过如果不看那个签文,看后面作为注解的四句诗,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
赤月说着,飘在空中的纸条飘了回来,还展回原样,虽然褶皱是不能平复了。
赤月把纸条展示在余言面前,说:“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勤勤恳恳,按照时节去播种、收割,就会有好的收成。但是如果农人偷懒贪图安逸,到别人收获的季节,懒惰的农人就要后悔了。”
余言听了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按照这个说法,周良考试的准备可能不充分了?这次想要考研上岸,也很困难?”
“如果你信这上面说的。”赤月指了指纸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之前听你和妮可妹子提到他,说他以前是什么学生会长的吧。想必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人物。”
“那是自然!”余言脱口而出,想到当年周良意气风发,让自己无比仰慕的时候,她也是与有荣焉。
赤月点头:“那就对了,这签文里还提到‘亢龙之悔’,亢龙形容极好,物极必反听过吗,人在山顶的时候,就更要小心,一不注意就会跌下去的……”
说道这里,他突然顿住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放空,不再说话。
“怎么了?”虽然赤月说的话让余言有些不舒服,但看到他现在的反应,余言觉得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
赤月摇摇头,拉回了思绪:“没什么,接着说。如果让我理解的话,过去的风光也影响了他把。有一种人,前半生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切都好。可是遇到了特别大打击的时候,就会完全接受不了,出现各种问题。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巅峰时刻的感觉,就很不好说了。”
赤月的说法,让余言一直埋藏在心里的不安开始躁动起来。
其实余言一开始就不太赞同周良去外地,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考试。她也提议过自己已经找到工作,可以自己工作,周良专心复习。
但是周良却说,在这样的环境,总觉得会遇到以前的熟人,想到万一他们即使嘴上不说,看到自己,心里也会笑话自己,就没有办法静心复习。
后来余言实在劝不动他,又恰逢周良收到了外地公司的offer,也拿不出什么理由再劝说的余言,只好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