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清水医院,护士站。
两个护士翻看着处置单,新来的护士瞥了一眼走廊拐角,说:“那个病人又在那发呆了。”
年长一点的护士说:“他好像有什么不寻常的经历,精神状况不太好,你把今天的处置情况交给护士长,我去看看他。”说着,她把手里的处置单交给旁边的小护士,便走向了走廊拐角。
那男人坐在拐角供家属休息的小圆桌旁,低着头,看着今天发的病号餐,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护士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楚先生,怎么又不吃饭了,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茫然地望着护士,“我的馄饨呢?”他留意到护士名牌上写着:护士于佳
“楚先生您想吃馄饨吗,可是今天正好没有呢,”护士致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不,不是,我碗里的馄饨不见了,”他把碗向护士推了下:“你看。”汤水险些洒出来。
护士有耐心地回答:“没有馄饨哦,今天碗里的是紫菜蛋花汤呢,也很好喝的,楚先生您试试看。”
那男人好像很失落,摇了摇头,还是不准备把汤喝下去。护士朝着那个新来的小护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那男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刚刚叫我什么?”男人问道。
“楚先生。”
“我姓楚?我叫什么?”这个男人似乎全然对自己是谁没有概念。
“您叫楚夜,在这住了半年了。”
“我叫楚夜?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一个镇子上生活,可是大家都不叫我楚夜的。”他松开抓着护士的手,低下了头。
“您是想起什么了吗,别着急,我去找医生来。”护士快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沉默了须臾,满脸的困惑与失望,他将手插进了头发里,抱着头喃喃道:“我叫楚夜吗,不,不是的......”
不一会,一个约有四十几的男医生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医生的胸牌上写着“江阳”,手里拿着一本病历。
江阳径直走到小圆桌旁,拉开那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他看了一眼病人,打开了病历,翻到上次的病程记录上。
记录上写着:患者自述为一小说作家,写作过程中遭遇命案,且命案发生与所写小说有间接联系,其所述事件发生都与既往经历有关。患者自我意识不清,仅能描述想象人格。
男人把餐盘推向一边,小护士过来收走了。他盯着江阳,问:“你是我的医生吗?”
江阳答道:“是的,我已经为你进行心理治疗半年了。”
“哦,我不太记得了,我似乎以前不住这里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楚夜,你有想起什么吗?”江阳问道。
那男人右手托着腮帮,眼睛看着左边说:“楚夜是个英雄,他为他父母报仇了,他父亲是被合作伙伴害死的,母亲车祸死后舅舅还要来抢财产,于是他把这两人都杀了。他小的时候被他亲姑父强奸了,没有人知道。姑姑去世后他把姑父杀了,最后他也自杀了。他割了动脉,血射出来,那屏幕上一片鲜红,”他描述着,眼里渐渐有了光,就像在描述着一件完美的作品。
江阳在记录后面写下几句话:患者以置身事外的角度回想起既往难以面对的事情,并且态度已经缓和许多,甚至有些欣喜。这次回想起来的事情较上次更加完整,可见是时候带他进行画面式的记忆唤醒了。
“楚先生,今天就聊到这吧,明天我们去外面看看。”说着,江阳起身走向护士站。
“于佳,帮我给李警官打电话,就说楚夜可以进行画面刺激回忆了”。
“好的江医生,我马上打电话。”于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