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棍的历史沿革

《史记·陈涉世家》《汉书》《过秦论》都有“揭竿而起”的史实。陈胜和吴广于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起义反秦。当时,秦始皇为防止人民反秦,收天下之兵器,铸金人十二。老百姓手无寸铁,不得已而“斩木为兵,揭竿而起”。所谓“斩木为兵”,就是把树木斩断,削去枝叶成为木棍,做兵器,这是历史上最早用作“棍”为武器的记载。

《抱朴子·自叙》说:“晚又学七尺杖术,可以入白刃,取大戟。”葛洪(抱朴子)晚年学练七尺杖术,即棍术,可见晋时已有棍术。《魏书·尔朱荣传》记载有“人马逼近,刀不如棒”,说明“棒”能用于古战场。

唐代曾有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传说。唐初武德三年(公元620年),高祖李渊派秦王李世民进攻洛阳王世充。李世民请少林寺僧众帮助攻击王仁则,寺僧昙宗率十三棍僧与王世充激战,大获全胜。后来,唐太宗嘉奖少林寺“赐地四十顷,水磨一具”,并允许少林寺设僧兵。宋代使用棍已很普遍,捕盗拿贼的公人捕快都配以棍棒和朴刀,民间出现了表演性质的“使棒”和“打棒”形式的格斗比赛,这在宋元话本小说和元明杂剧中多有记载。元、明时代,作为一种可供观赏的竞技活动,“打棒”甚至深入到达官显宦之家和神圣的皇家宫掖之中。明代以前,少有具体的棍术记载,可是到了明代,民间棍法记载、专著都有存留至今者。王圻《续文献考通》记,“使家之棍,三十有一”,有具体的名称,有少林棍、通虚张家棍、梢子棍、大小八棒风磨、二郎棒、五郎棒、赵太祖腾蛇棒、十八面埋伏紫薇山条子、边栏条子、滚手条子等等。茅元仪说:“名曰棍,南方语也;一名曰棒,北方语也。”其实北方也称棍。

明代棍术达到顶峰,此时棍法已有完整的理论体系,如俞大猷的《剑经》、陈宗猷的《少林棍法阐宗》。俞大猷说:“用棍如读四书,钩、刀、枪、钯如各习一经。四书既明,六经之理亦明矣。若能棍,则各利器之法从此得矣。”程冲斗说:“凡武备众器,非无妙用,但身手足法,多不能外乎棍。”茅元仪说:“而棍者,所以习夫手足,为短器之本。”明何良臣在《阵地》一书中有“学艺先学拳,后学棍,拳棍法明,则刀枪诸技特易易耳”的记载。

到了清代,棍术在民间得到极大普及与发展,原因就是棍棒材料取材于山林,容易得到,削去树木枝丫,剥皮即成,故民间多用之。相比其他武术器械,棍还有一个优势,在军士训练中担当着重要的作用。古时军中的武艺训练常常借助于棍,以棍代用各种兵器,并作为基本训练——古人称之为“习手足”的重要途径。这是因为棍既不容易造成伤害,又具有攻防技术上的综合性。这些论说反映了棍在军士格斗训练中的地位,对民间棍法的传承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竞赛规则的更新,以技击为主导的传统武术逐渐被竞技武术取代,使武术脱离了本位功用,朝着花样化、舞蹈化方向发展,出现浮躁冒进的趋势。但在民间,棍术一直受到广大武术爱好者的青睐,在自觉不自觉中被传承着、保护着。

我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长期以来,各少数民族文化交流相当频繁,且区域性差别较大,就是缩小到棍这个单一器械上,也同样存在区域间的不同,差别十分明显。棍总体上大致分成南、北(南方、西北)两大派,南方称棍,西北称棒,技术上不相同,连基本的持棍姿势也明显不同。一般说来,北方主要是以少林棍法为代表的活把棍法,以现存的《棍棒体式》《少林棍法阐宗》等棍谱为其典型;南方则主要是流行于闽、粤、浙、湘地区的死把棍,也叫硬把棍,以俞大猷的《剑经》为代表。如果从最基本的技术差别上区分,西北的活把棍多用枪法,南方死把棍则以击打为主。

甘肃地处大西北,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民风朴实,强悍尚武,由于地隅偏僻险要,多大山深沟,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信息闭塞等原因,人们出门远行、经商或夜行时,出于护身和自卫的需要,都习惯随手拿一根棍以壮胆气,这一历史现实为南北各派棍法传入甘肃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和便利的条件。甘肃人自古尚武,且最喜好练棍,棍的种类很多,可谓长短粗细应有尽有。当地人将棍称为“柴火”,把练棍叫“耍柴火”,实际上,棍是甘肃武艺的标志,各派拳家对它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有趣的是也许正因为交通不畅,信息闭塞,文化积淀相对稳定,给各派棍法的异地交流提供了有利条件。如,流传在甘肃临夏的天旗棍法、临洮的蒲团棍法、天水安家山的鹞子搜林棍法、秦州的四门棍法、以及风行兰州一带的通备风磨棍法等系列棍法,还有“把法”精巧别致的甘谷、武山的鞭杆,雄浑古朴,大开大合、连劈带戳,技击实用性强。著名武术家、通备武学宗师马凤图先生经过多年研究甘肃棍的传承历史,认为流传在甘肃各地的棍法玄虚成分比较少,并且保存了大量古典棍法的内容。正因为如此,晚年他对流传在甘肃各地的棍法进行了梳理、提炼、总结,创造出了具有“通备劲”风格的天启棍、纽丝棍及鞭杆的五阴七手十三法等棍法精品。多年来,这些棍法精品作为“西棍”的拳头产品,不断地出现在国内外竞技场上,摘金夺银,受到国内外棍家的推崇,成为甘肃地方文化对外宣传的一张靓丽的名片。甘肃棍术经过数百年漫长岁月的洗礼,在甘肃乃至西北诸省,逐渐形成了内容丰富、西北地域特色突出的棍文化体系。因此,武林中有“南拳北腿、东枪西棍”之说。甘肃丰厚的文化底蕴和取之不尽的棍文化积淀,为我们今天研究、挖掘和整理通备反暴恐制胜棍提供了丰厚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