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上楼,路过邵琛城的房间门口,舒卿染心里有口气,吐不出来吧又咽不下,于是脑子抽了一下,抬脚轻轻踹了一脚他卧室的门。
然后……好死不死他房门竟然没锁,一点点开了,她运气简直好到爆表。
然后……坐在床上包扎伤口的他,鹰隼般的双眸似盯着猎物般死死锁定她,在黑暗中发着亮光,还带着一丝凶狠,她要哭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哪知道门没锁。
她赶紧稳住身体,假装在做运动,嘿嘿笑着道:“那个……需要帮忙吗?”
妈妈呀,快点说不要帮忙啊,她好赶紧撤离。
伤口是被工地上突然掉落的东西砸到的,靠近后背肩膀位置,处理起来确实比较麻烦费力,巧了有只不怕死的憨货自己送上门,邵琛城朝门口的她点了点头。
好忧伤,舒卿染不情不愿迈着小碎步进他房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机会难得,她快速扫了眼卧室的布局和环境,果然跟他一样没人味,瞬间没了兴趣。
终于还是走到床边,看到邵琛城肩上的伤口,舒卿染倒吸了一口气,只觉他是个可怕又麻木的男人,哪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淡定自若吃晚餐的,疯子。
对于他的过去,她不了解,确切的应该说,整个A市的人没有一个了解的。
只知道他是一匹黑马,从他踏入A市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在商界开疆扩土,凭借超强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在A市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但凡提到SS集团,现在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邵琛城这三个字,在A市,是权力财力的象征,让人钦佩敬仰的存在。
他的童年,他没有在商界站稳脚跟前的那段过去,应该是被刻意他抹去了。
不过,纵使他再强,也只是个普通人,会受伤,会流血。
舒卿染拿过药箱里的医用消毒酒精和棉签,单腿跪在他身边,“我先给你的伤口消毒,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说实话,这家伙身材挺不错的,全身的肌肉恰到好处,比男模特还要好。
听着她轻柔的语气,邵琛城无声嗤笑,她以为他跟她一样娇弱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轻轻磕碰一下都会青紫一片。
舒卿染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嘲笑,正手握沾着消毒酒精的棉签,开始帮他一点点清理伤口,先是将干涸的血迹和伤口上的污血清理干净,又给他涂抹了一层止血消炎的药,做完这些,再拿过药箱里的纱布拆开,穿过胳肢窝在他的肩膀上缠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望着他宽大厚实的背,她有那么一瞬的发呆,内心里她其实是很感谢他的,感谢他帮老舒公司度过难关,感谢他将她从一年前的困局中解救出来。
从出生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幸运儿,没有受过什么罪,生活条件优越,说是活成小公主也不为过。虽然爸爸妈妈和平离婚,后来都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也有了各自的孩子,但至少她没有碰上恶毒的后妈和妹妹,一家人相处也还融洽。
唯独,商业联姻这件事,是她心中的刺。
即使明知后妈不会让妹妹联姻,即使深知后妈终究是后妈,即使也理解老舒是走投无路了,被逼无奈,而她作为舒家长女有责任为公司生死存亡出一份力,可她还是做不到拔掉扎进心窝里的那根刺。
父母或许还是爱她的,只是如今分到她手里的爱已经很少罢了。
所以,她才要感谢他,因为他,她才没有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活着,开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事。
包扎全程,邵琛城始终垂眸,任由她处理,还很配合的抬手。
“好了。”
舒卿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收拾东西。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边在想,像他这么铁打的人,确实需要一个娇滴滴的妹子陪着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想啊,想到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若是换个跟他一样钢的,确实够呛的。
这么一来,她的思绪又回到今天下午看到的花边新闻,决定趁着这个机会亲自探探他的口风,手握纱布,反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那个,以后你还是注意点好,尽量不要受伤,不然关心你的人会心疼的。”
关心他的人,呵,商城如战场,这世上怕全都是想他死的人。
而且,他也不认为向来怕他怕得要死的人,会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关心他,套好衬衫站起来,他俯视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她,冷沉着声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这样一高一低的姿势,无形中有种压迫感,再加上他气场本来就很强,舒卿染心脏这会噗通跳得厉害,抿了抿唇却还是开了口:“我看到新闻了,觉得你和言书雅小姐挺配的,如果……”
“够了!我和谁配,不需要你特意来提醒!”
邵琛城这么一冷呵打断,舒卿染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纱布滚落在地,在他们之间滚出了一条白色交界,似乎在提醒着她刚刚那番话太过多余,越界了,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至于后面的话,也轮不到她先说。
蹲下来捡起地上纱布的时候,她余光偷偷快速撇了一眼他,床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他整个人高大的身躯隐在暗处,像一只蛰伏的野生豹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还是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浑身细胞都在告诉她,此地不宜就留。
麻溜站起来,舒卿染将东西放好,然后道:“那个……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舒卿染!”
他突然叫她,她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僵住脖子回望黑暗中的他。
“啪”地一声,房间的灯全部开了,亮如白天,见她双手挡住刺眼的光,邵琛城面无表情转身,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很是平静地道:“现在你父亲公司已经安然渡过难关,所以,你,想一脚将我踹开是吗?”
语气虽然淡淡,就跟聊晚上粽子好不好吃似的,可是舒卿染莫名地觉得项上人头在晃,脊背也是一凉,还有他断句的地方,她赶紧摇头,毫不犹豫地摇头,保命要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最好不是。”说完他阴沉沉地笑了一声,不再看她,对着穿衣镜打领带,然后拿过外套穿上,补充道:“否则利息该讨回来多少,我得花时间好好算一下!”
明明他是在系领带,没别的意思,可是舒卿染却有种被他勒脖子的感觉,不敢再停留,出卧室带上门只花了两秒,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妈妈呀,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