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锦醒来,已是日光乾照的大中午了。
“醒了?”所锦听见了耳边一个慵懒的声音,轻缓磁性,让人轻易感知到声音的主人的欢悦。
所锦承认,一睁开眼看见岳熵的冲击力还是很强的,那个男人,与生俱来就带着炫目的光。
继而,昨日他的疯狂模样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让她的脸不自觉的火辣辣起来。
“嗯。”
她不自觉的闭眼,将头埋进被子里面,闷声回答了一下,带着一抹羞意。
但是很快,一只有力的手臂就把她牢牢地锁在怀里了,而后她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浅浅暖暖地喷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清泌清凉……
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此刻只剩下温柔……
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所锦好似第一次领悟到这一点,竟有一种不真实感……
“阿锦,我们成亲吧……我想……和你白头到老……”
一声辗转两千年终于成句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在她耳边炸出了一场绚烂的烟火,让她的脑海,让她的整个心,一瞬间,在那一瞬间,乃至往后,只剩下承爱无法自拔的轰鸣……
那天之后,所锦的思绪状态一直都处于一种迷离恍惚之中。
而岳熵则是亲力亲为地张罗着他们的成亲礼。
……
……
————
所锦选择了在古代完婚。
成亲当日。
所锦第一次深刻地体会了古代成亲繁琐的道序。
房间里,所锦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来人。
一个满是女子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那是回刑卓和已经找到身体寄居的皲木。
两年里,回刑卓的真身已经塑成,甚至还大发慈悲地为皲木找了一个寄身。
虽然皲木所在的身体相貌依旧是世间少有,但是回刑卓一向以力量为美,皲木的身体体格就可想而知的“健美”了。
这样高大威猛的两个男人实在是与女子打扮的闺房格格不入。
但是皲木却是执意要为所锦打扮,因为所锦在古代这里没有家人,故而他要作为所锦的娘家人为她一手包办婚礼。
一面梳妆镜前,所锦看着皲木拿着一根细线在她脸上技术娴熟地忙活着。
在古代,在女子出嫁前,一定是要女家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的,这道程序俗称“开面”,寓意美容。
看到皲木驾车轻熟,完全没有一丝吃力的动作,所锦在咋舌钦佩的同时,心里也传来一阵暖意。
皲木一生做过最多的手艺活就是雕刻,他有着自己的傲气,他看不上,不乐意的工作他从来不做,但是为了她,他一直都舍下了自己所有的身段,为她洗手作羹汤,为她去打临时工,为她逃窜人间,为她花尽心思,现在也为她,干起那本该是由女人来干的墨迹活……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所锦却不知该从哪件事,哪个时候开始谢他……
所锦觉得自己就像是他花了无数心血打磨过的所有雕刻品里面,坚定此生不换的那一个,但是现在,她却要离开他了,他的心里现在,一定也不好受吧。
他是陪伴她最长的一个男人,他把所有的目光和情感都留给了她,她走了,谁来陪伴他度过那思绪缠绕,失意蔓蔓的长夜呢……
想至此,心里不觉有些心酸。
“皲木……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人陪你啊……多一个人照应你我也放心……”
皲木为她开面的线忽然停了下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你不用担心我。”
所锦感觉到,一直抱臂靠在墙上的回刑卓身躯忽然顿了一下,而后沉默不语。
这一次的见面,回刑卓让她轻易感受到了他的改变。
他的脸上少了太多的不可一世,甚至从前对于所有人包括她的不屑一顾以及盛气凌人都悄然不见,看到皲木一直在磨磨唧唧为她打扮,也没有一丝不耐。
甚至,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皲木的走走停停。
灵魂寄体是违背天道的,让皲木灵魂拥有一个新的寄体这个行为,一定让他吃了很多苦头吧,但是以他的性格,可能只会对皲木说他找寄体轻而易举,因为他是天道规则,这些蝼蚁小事根本对他一点难度都没有……
皲木要是天真地相信也就罢了,但是聪颖如皲木,怎么可能会不知晓回刑卓这么做的用意和情意,但是他还是在所锦问他的打算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说出他没有找伴侣的想法……
皲木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说不可能,就基本没有人能够让他改变想法。
早日看清皲木的心,而后让自己的感情及时在皲木这里抽心而回……
回刑卓,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了……
所锦安静了下来,无声的叹息……
皲木亲力亲为地为所锦戴上各式各样的首饰……
为她打粉妆,画眉……
为她穿上嫁衣……
为她戴上凤冠……
为她披上红盖头……
花轿临门,回刑卓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看着手心被塞得满满的红包,回刑卓眼里一阵呆愣……
花轿轿门朝外,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
很快,皲木抱着所锦,在周围传来的鸣乐声里,一步一个脚印,缓缓上轿……
那天,十里红妆,桃花红的灼伤了眼,满城落花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