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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长夏和素月便偷偷回了夏宅。
素月已经知道那衍没死,并且见了他,虽然一样哭成了泪人,但是哭着哭着就笑了。
弄得长夏撇着嘴将麻婆豆腐怼进了她嘴里。
素月的眼睛肿得晶亮,扎一下似要喷出水般的晶莹,此时看上去却弯了弯,笑得脸眼珠也看不见了。
晨曦未明的夏宅门口,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子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样子颇为逗趣。素月抬脚踢了一下,就见狗狗的石头舌头硬生生地摔在地面上。
素月立即赔笑道:“我出银子修。”
长夏拧眉勺了她一下,便拉着素月翻了墙头。
立在墙头,望着安静的院落,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空气中飘着血腥味,似乎后院还有轻微的响动。
后院,那不是她们的住处吗?难道有人夜袭夏府,长夏和素月对视一眼,便悄然落下去。
穿过院落小路,过了亭台楼阁,声响便越来越大。
细细碎碎,如同夜里啃食树叶的虫子。
长夏和素月疾步跑到了后院,晨曦未明,那盛和竹末正将地上的三五具黑衣尸体抛向墙外,墙外是另一条窄巷,人影稀少,更何况是在这天还未亮的清晨。
尸体被跑出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声音,想是院外有人接应尸体。
竹末和那盛收回手同时望向了长夏这侧。
白衣加身,又有绝世容貌,看到尸体并未惶恐,而是即刻敛衣奔来,和他们一起讲剩余的几具尸体抛向墙外。
这些尸体均是黑衣,皆是脖颈被抹了细痕,想是竹末的软剑又快又狠,回头瞧了竹末冰冷而肃静的一张脸,仿佛听到了赵明熙说的那句:“这京都于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心头,摹地一暖。
最后一具尸体被那盛抛了出去,长夏敛眉含笑朝着竹末道:“谢了。”
接下来竹末说出的话,差点让陆长夏喷出一口老血。
“长夏姑娘,昨日两次的药丸,你还没吃,这又转眼到了早上,哎,太子恐怕要责罚我了。”
院门口的银杏树挂了血线,缓慢浓稠浓缩成小粒,啪嗒,啪嗒地滴下来,想来刚才定时一番恶斗,而竹末拍了拍手,从自己的白衣袖里掏出一枚锦帕,手指翻动见,两枚亮晶晶的黑色药丸便出现眼前。
墙外响起了车轮滚动和骏马出气的声响,声音渐远,竹末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觑着一双冰凉的眼睛看向她。
“小姐,这些都是死士,活捉的几个提前咬了压根,瞬间就死了,小的查过这些药,和飞刀口中的一样。”
飞刀即是兴昌,兴昌即是飞刀,那盛在这里如此说,显然是顾忌竹末的身份。
长夏接过竹末手里的药丸,朝着那盛点点头。
“知道了,咱们夏府以后安宁的日子恐怕少了。今日起,夏宅加紧防备,我们要做点机关和暗器了。”
竹末道:“姑娘不必麻烦,太子殿下的暗卫都出自鬼谷,誓死保护夏宅。”
鬼谷,在永州和胡族交界,因为地势险峻,绝少有人到那里,但是那里有一位极其厉害的男子,虽一百岁高龄,但鹤发童颜,武功奇高,只是传闻他向来不参与朝廷之事,为何又卷入当今大梁的纷争呢?
而鬼谷另一个传奇人物鬼医就是长夏和素月的师傅。
鬼医和白将军有些情缘,下山在白府住的那些日子,长夏学到了不少的本领,不仅如此,鬼医离开的时候,长夏将素月强留了下来,搞得那老头胡子气得眼珠暴突。
竹末的一言一行自然代表太子赵明熙,可是凡是都要依靠自己,未雨绸缪才能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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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乍好,素月送长夏上了马车后,就听得远处马蹄踏踏声,长夏手扶着车辕,侧眸看到白色骏马上一抹白色宫装的女子,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饰,发髻胖插着一只镶有宝石的银步摇,腰间的佩玉如意结直直垂下,显得那马毛格外的油量。
一身白衣和纯白的马色混为一体,飘飘欲仙。
来人正是赵露思赵小郡主。
赵小郡主吁了声,牵着缰绳的手一牵,大眼睛双眼皮的骏马便停了下来。
陆长夏下了马车,与赵小郡主迎了个面。
自上次在皇宫见过,二人便有了神秘的默契。
关于柳如云持刀伤人的证词,长夏虽没直接指正,但那话语里包含的真相显而易见般。
说话就是这样,不需要大吵着讲理,只需要稍稍停下来姿态悠闲地将说出来,听的人便能自然解读。
“奴婢和皇上一样,只见到了柳如云手里拿着匕首,赵小郡主受了伤,至于期间有什么联系,奴婢真的不知。”
这比直接说柳如云存心害小郡主更了然。
二人相视一笑,小郡主凑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前两日不得空,昨个才知道你今天进宫,我来谢谢你?”
长夏挑眉:“我还以为公主会误会我当日不帮之罪呢?”
她扎眼,侧身笑道:“哪里,你说那样的话表面看着不是帮我,实则将问题推给陛下,让陛下承认眼前的事实,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只是你怕是已经得罪了柳贵妃,你不怕吗?”
长夏看着她明艳神情,故作惊吓:“当然怕了,只愿这柳贵妃不要找我麻烦才好,对了,柳如云在你那呆了一夜不甚好过吧?你到底怎么罚她的?”
她耸肩挑着眉眼道:“不是说了,只取一根手指吗?”
看着赵小郡主那讳莫如深的神情,长夏摇头哼道:“以赵小郡主响彻京都的名气,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她挑了挑眉,脸颊的两块肌肉僵硬地上提,不仅扯平了嘴巴,眸光也是一寒,虽然笑着,透露出来的狠厉也显而易见:“长夏姑娘说的是,我赵露思怎会轻易饶了她?她做了那样不要脸的事还想着让我手下留情?她最在意的容貌被我毁了三分,右手的拇指被我剁去。我想她有这幅容貌还怎么见她那位永和王心上人呢?哈哈哈....”
说完,灿然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素月看着身侧这位白衣胜雪仙气飘飘的女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终于体会到小姐说的那句话:“人不可以貌相。”
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素月这样想着,便见赵小郡主手臂楼上了长夏瘦削的肩膀,小声道:“这次进宫你要格外小心,柳贵妃这人金玉其外,内里子早就坏透了。现在定然将你划到了皇后阵营,要小心哦。还有,宋嘉怡在永和王那里,可能和你也会相遇,总之,你现在是放在明处的火把,说不定那里泼下点凉水。”
昨日的那些刺客不是说明了吗?
进宫,步步为营,也意味着处处受险,但既然选择走下去,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其实,重华宫的银针完全可以抹了毒的,一朝致死就能报仇,然而母亲虽然葬身火场,火场中却没有找到一根尸骨,可见,伊妃竟然狠毒到不放一个死人安宁。
而她,这个仇,不仅要报,还要讲伊妃也送进火力烤一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