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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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丞相千金的生辰,从各处赶来的马车将丞相府第的半条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挂着范字的车牌不起眼地掩映在高车贵马的队伍中央。

马车里宽敞整洁,容纳的下四五个人。

除了长夏和素月,范丽珍只带了鸽羽一个丫头来。

可能是起的太早,今日的范丽珍气色惨败,病恹恹地靠在软塌上,一条皱纹在眼尾延展开去,像一条萎蔫的蛇,鸽羽手持扇柄,将清凉的风送到她憋闷的胸口。

长夏坐在范丽珍对面柔声说道:“范姐姐,我的丫头略懂一些浅薄医术,让她给你瞧瞧?”

范丽珍一个气没上来,手抓着桌子边咳嗽起来,其余三人有点慌,倒水的倒水,顺背的顺背,素月早在小姐的一记眼色中将手搭上范丽珍的脉搏。

范丽珍的气好在是顺过来了,只是脸色通红,一双眼睛裹夹着一点幽怨地定在素月的手上,那是一双年轻的手,细白修长,泛着光泽的指甲宝石一般按在她慌乱的脉搏上。

莫地,将手抽回,摇摇头。

昨日那个雷厉风行笑谈风声巧言善变的范丽珍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今日的这般样子?

长夏和素月对视了一眼,素月沉沉道:“范姐姐急火攻心,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范丽珍紧阖着的双眼突地睁开,恨恨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死不了,我这都是被程振国给气得,他抢了我们在宫里的生意,不仅如此,昨日天黑时分,他老婆生出来一个儿子。”

原来是因为程振国,要是换个人呢,范丽珍可能就不这么气了。

长夏握住她的一只手笑道:‘范姐姐,你心里还有程老板吗。’

鸽羽的手一顿,紧紧地盯着范丽珍的眼色,这事所有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范丽珍闭闭眼,声音狠辣:“怎么会,对他我只有恨,恨不得抽筋扒皮喝血吃肉。”

长夏摇摇头:“范姐姐,生意没了,我可以帮你赚回来,要是因此身子不好了,玉玲珑上上下下百十号等着吃饭的伙计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你10岁的女儿谁来照顾?”

提到女儿,范丽珍神色柔和下来,一双眼睛低低垂着,用发烫的嗓子说道:“长夏,你说我范丽珍怎么样?我自认我心肠不坏,可那程振国防我像防贼,老婆怀孕了却一直藏着,直到生了才放出消息,多可笑。”

长夏不得不提醒她:“一朝和离,便各走一方,范姐姐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男人的心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抓住点实在的才算数。”

范丽珍还未回过神,长夏又说:“今日是宋千金的生辰宴,范姐姐想这样素面朝天被程老板看了去?”

让程振国那个混蛋知道她偃旗息鼓才是最荒唐的,何况这幅样子参加生辰宴,得罪了丞相可不是什么好事。

范丽珍眯眯眼,来了精神一般,长夏扫了眼从身后拽出一个包袱的鸽羽说道:“姐姐,今天的妆容交给我来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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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丞相夫人、宋嘉怡站在门前迎客,先是朝中各部的长官带着公子,又是各家小姐。

丞相早就引着太子、各皇子以及朝中勋贵到了后院品茶谈事。

丞相夫人引了长公主、朝官命妇到了湖池边赏景,宋嘉怡携了各府小姐也随了母亲同去。

管家收礼收到了手软,然而也一直纳闷着太子殿下为何送小姐金佛,虽说那金佛又半人高,又是实心的,做工精致,但这般的礼,让丞相,公主当场愣住,特别是自家的小姐更别提脸色的灰白交映了,今天可是小姐十五岁的及笄的日子,送这金佛难道是说,无意取丞相千金?

老管家擦擦汗,回头扫了一眼身着浅粉对襟衫的宋嘉怡,摇摇头,犹记当初有个和尚给相府占的命,府中贵女,富贵滔天。

宋嘉怡今天无疑是最美的,浅粉色点缀珍珠的对襟长衫,花缀宝石的绣鞋,朱钗乌发,凝脂脸蛋,一双灵动的眼眸闪着珍珠般的光芒,举手投足更是书卷气甚浓,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都不忍移目。

公良勇有个妹妹走在宋嘉怡面前:“姐姐,太子殿下对你真大方呢,我过生日的时候不过遣人送了文房四宝和一个玉镯,哪如你这般实打实的金子,看着真惹眼。”

话语包含的讥讽,宋嘉怡怎么会不知,可是这京都喜欢赵明溪的人多了,她收拾的过来吗?

“送什么无所谓,只要太子哥哥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比不得妹妹将身外之物看的如此重要。”

说完,舒展眉目,步态悠闲地甩开愣在当场攥紧拳头的公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