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故人重逢

凤凰帝国首都——红莲之城。

来到这里，你会看到充满东方韵味的建筑，富含文化气息的街道，还有琳琅满目的奇装异服。不仅如此，红莲之城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中还储藏着整个帝国的历史文物，有着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每个来到这座城市的人，都会因为它的美丽而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作为大陆最为古老的城市之一，在上千年的时光中，这里曾经承受过无数次战火的洗礼，可是直到现在，红莲之城仍然雄壮地屹立在凤凰帝国的中心。

就如同凤凰一般，每次燃烧的火焰，都是为了下一次的涅槃重生。

第九使徒艾米站在支部的大门前，直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启示录所预言的战争就快要在这里打响了，从腓烈带着使徒们入驻红莲之城的那一刻起，紧张的气氛就一直笼罩在整座城市之中。本来是以热情好客而著称的凤凰帝国人民，现在也变得比往常严肃了许多。

就算是所有使徒都集结在了这里，也没法打消他们心中的不安吗？

想到这里，艾米不由得带着一丝自嘲抿嘴轻笑。

不过说起来，就连自己对这场战争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更何况现在福音机关内部还有第十使徒巴洛德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也不知道巴洛德到列克马城之后，达里安现在怎么样了。

“唉……”

艾米长叹了口气，背后却突然传来了少女的责备声。

“啊，艾米你又来了，身为使徒，老是这么唉声叹气的可不行啊。”

有着一双翠绿色大眼睛的少女“嗖”的一下窜到艾米身前，绑在脑后的大马尾扫到了艾米的鼻尖，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翠，都说了多少次了，在支部里不要跑得那么急！”

“还不是有紧急的消息想要告诉你，真是的，一点也不领情。”

翠噘着嘴把头扭向一边，艾米倒是眼睛一亮，眉头也随之舒展了开来。

“难道是达里安那边有消息了吗？”

“啊，是有消息了，不过，或许不是你想听的那种消息。”

翠欲言又止地瞥了艾米一眼，轻叹了口气埋下脑袋，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我听说，巴洛德已经查清笑面人的身份是法尔比，然后以此为由把达里安和澜扣押起来了。现在整个列克马城的通讯已经与总部完全掐断，不知道巴洛德到底有什么目的。”

艾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愣了半晌，突然情绪激动地抓住了翠的手臂。

“这怎么可能？法尔比老师怎么可能是笑面人！巴洛德那个混账究竟想要干什么！”

“艾米，先不要这么激动，这件事暂时只有曜姐姐她们知道，还没有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我们神造人形都不相信巴洛德所说的话，这一定是对法尔比的污蔑。”

“那，那应该马上去列克马城才对，巴洛德在会议上对腓烈大人如此不敬，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行艾米，战争还有不久就要开始了，现在前往列克马城根本就不现实。”

“可，可是，现在达里安和澜已经被巴洛德关押了，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巴洛德伤害吗？”

艾米有些颤抖地咬紧了嘴唇，翠握住艾米的手，目光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相信腓烈也不会任由巴洛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肯定早就做好了安排。再说了，达里安和澜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他们可是从第二使徒席蕾娅手中生还下来的啊。”

“可恶的巴洛德，他就是瞅准法尔比老师失踪的这个机会，趁机对法尔比老师还有腓烈大人栽赃陷害！真是的，在这紧要关头，法尔比老师究竟跑到哪去了？”

艾米有些生气地捏紧了拳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身旁响起。

“怎么了艾米亲，你在找我吗？”

艾米猛然转过头，当她看见眼前这个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之时，眼睛比起刚才不由自主瞪大了一圈。

“法，法，法，法尔比老师？？？”

“啊，是我，怎么了？分别太久认不出我了吗？”

法尔比有些疑惑地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腰间却突然挨了翠一记飞踢。

“啊哟哟哟哟哟，疼疼疼疼，翠，我可是中年人了啊！你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吗！”

“笨蛋法尔比，你这阵子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达里安和澜现在被巴洛德关起来了啊！”

翠伸手卡住法尔比的脖子，听着法尔比的告饶声，艾米吓了一跳，连忙把翠的胳膊给掰了开来。

“翠，别胡闹了！我还有事想要问老师。”

“哎哟，呼，果然还是艾米比较懂事，老师向你表示感谢了。”

法尔比总算从翠的禁锢中逃了出来，艾米走上前去帮着法尔比锤了锤背。

“法尔比老师，福音机关到处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我那宝贝儿子出事了，唉，我本来还想多休息一阵的。”

法尔比揉了揉脖子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哼，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嗯？”

艾米有些不解地顺着法尔比的眼神转过头，这才发现腓烈正带着第七使徒凤月兰站在自己背后。

“腓烈大人，这究竟是？”

腓烈的目光并没有在艾米身上停留，他只是一直眯着眼端详着法尔比，嘴角不由得咧出了一丝弧度。

“你来的也挺快的，看起来，你藏身的地点果然如我所料，就在凤凰帝国境内是吧。”

腓烈一边说着一边朝身旁瞥了一眼，凤月兰吹着口哨把头转向了一边，目光却正巧和眉头微蹙的艾米撞在了一起。

“月兰，难道说，你一直都知道法尔比老师的去向吗？”

“嗯，艾米，你在说些什么呀？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和老师见面而已啊。”

“别装蒜了！我就觉得奇怪，明明福音机关到处都在找老师，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行踪，原来是被你藏起来了！”

“好了艾米，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我和她有过书信往来，但月兰并不知道我的行踪。”

法尔比拍了拍艾米的肩膀，朝着腓烈投去带有一丝愠怒的目光。

“如你所愿，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们就单独谈谈吧。”

“好，跟我到办公室里去。其他的人，你们都退下吧，去忙你们自己的事。”

腓烈转身走进了支部大楼，法尔比朝着艾米点了点头，阴沉着脸也跟在腓烈身后离开了这里。

“月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

艾米快步跨到凤月兰的身前，看着气势汹汹的艾米，凤月兰叹了口气，把双臂揣在了胸前。

“好啦好啦，别这么生气，我的妹妹还有表弟都被困在了列克马城里，我现在可没那个闲心来回答你的问题。”

“我不问你其他的事，你就只需要告诉我，腓烈大人到底对巴洛德的事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凤月兰抚了抚头发，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腓烈大人可不是普通的人物，巴洛德那个小丑的一举一动都在腓烈大人的预料之中，既然法尔比老师来到了这里，那么也就代表着列克马城的事马上就会有结果了，你就耐心地等一等吧。”

……

在人们惊愕的眼神之中，法尔比走进了腓烈的私人办公室，刚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办公桌旁一脸微笑的黑发少女。

“呀，这不是法尔比吗？”

“好久不见了，玄。”

法尔比点头回应，玄背着手走了过来，绕着法尔比转了好几圈。

“已经有许多年没看到你了，你呀，真是越来越不修边幅了，还好达里安不像你这样。”

“你见过达里安吗？”

“当然啦，我还挺喜欢他的，比你年轻时候可爱多了。”

“玄，改日再和法尔比寒暄，现在给我们泡杯茶，我和他单独聊聊。”

腓烈突然出声打断了玄的话，玄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向一边的茶几。

“坐吧。”

腓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两人就这样同时落座互相对视起来。一直到玄离开屋子，法尔比才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腓烈，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你在说些什么？”

“你任由巴洛德在城里胡作非为，目的不就是为了引我来到这里向你求援吗？”

“是啊，谁叫你三番五次无视我的命令，还躲着不见我呢？”

看着腓烈气定神闲的样子，法尔比忍不住捏紧拳头愤怒地站起身来。

“我为什么不想见你，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看看吧，哪怕都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既然知道我平常的作风，那么你觉得在这里质问我有意义吗？”

“腓烈！达里安是你的孙子，不是你用来要挟我的筹码！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希格露玛！你这个人心里难道就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面对法尔比愤怒的质问，腓烈轻轻哼了一声，慢悠悠地抬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

“法尔比，正因为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我才会对你种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你实在是有些太过火了，竟然胆敢背着我私自制造神造人形。就是因为你的任性，才给了巴洛德这样的家伙可趁之机，还把达里安给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我所做的一切同样也是希格露玛的愿望，我不想和你争辩对错，我们之间的矛盾，就让我们两人来解决。但是达里安是无辜的，哪怕看在希格露玛的份上，你也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孙子！”

“我并没有利用达里安，他和你不一样，是个坚强而且有责任感的孩子，但还需要经历一些磨难和成长。所以巴洛德这件事正是一个机会，不仅能让巴洛德暴露出他的野心，而且也能让你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法尔比瞪了腓烈良久，随即咬了咬牙，慢慢又坐了回去。

“很好，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已经如你所愿来到了这里，你想让我干什么？要我怎么做，你才会从巴洛德手中救下达里安？”

“达里安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派了芙妮特潜伏在那里，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出手解决问题。”

“呵，也就是说，只有我答应你提出的要求之后，你才会让芙妮特出手是吗？”

“这倒不至于，芙妮特究竟什么时候展开行动，完全取决于她自己的判断，我不会干涉。我之所以放出消息，单纯是为了让你来到这里而已。”

“你想让我干什么？”

“回到福音机关，然后协助我对付这场战争。”

“如果我拒绝你呢？”

“不，你不会拒绝我的。”

看着腓烈胸有成竹的模样，法尔比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疑惑。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人从根本上就理念不合，我是绝对不会回到福音机关的。”

“为什么？是因为我曾经对你的父亲见死不救，还是因为你觉得希格露玛的死是我造成的？”

“不，并不是这些事本身，而是你那太过于功利性的做派，让我感到无法接受罢了。”

听了法尔比的话，腓烈的眼睛里闪过顿时一丝冷冽的光芒。

“功利？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间，国家之间的内斗消失了，人类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团结在一起，正是在此刻，人类才从真正意义上逐渐变成了一个整体，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进步，你到现在都还一点都不理解吗？”

“进步？像现在这样单纯以力量来区分人类的高低，来评判人类的贵贱，和普通的动物有什么区别？巴洛德这种败类能够当上使徒，就是对你错误的最好印证！”

“非常时期，自然要使用非常手段，如果被你那些无聊的想法绊住，人类根本不可能从恶魔的手中存活下来。看看吧，看看窗外的人们，看看即将到来的战争，你来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在腓烈冰冷的目光中，法尔比沉默了许久，随即轻叹了口气。

“腓烈，你到底真正爱过希格璐玛吗？她直到最后，都还希望着能够帮上你的忙。”

“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那样做了是吗？只要是可以利用的，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要榨干她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我并没有利用她，这是希格璐玛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是我腓烈的女儿，我为她的觉悟而感到无比骄傲。”

法尔比突然站起身，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

“住口！”

一声巨响，大理石做的桌子竟然被法尔比敲出了一个大洞，法尔比浑身颤抖，那双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悲伤。

过了良久，法尔比又慢慢坐了回去，颓然地伸手捂住脑袋，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希格璐玛现在还好吗？”

“你知道的，那已经不是她了，她死了。”

法尔比自嘲地笑了出声，随即瘫在了椅子上抬头看向天花板。

“达里安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他一定不会原谅我们吧。”

“但为了探明人类的出路，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所以回到福音机关吧，这也是希格璐玛一直以来的心愿。”

“你还真是个固执的家伙，但是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自己的原则。你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我是绝对不会回到福音机关来协助你的。”

“呵呵，固执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在这一点上，达里安和你还真是很像。”

腓烈的神情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站起身，负着手走到窗前俯瞰大地。

看着腓烈略显苍老的背影，法尔比也站起了身，慢慢走到腓烈的身旁。

“这次的战争有些非同寻常对吗？”

“你看出来什么了？”

“你将福音机关几乎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此处，纵使这次的战争将会面对S级恶魔——‘怠惰’贝尔芬格，但也不至于动用如此庞大的军力。”

“没错，如果单单是贝尔芬格，光是芙妮特和席蕾娅带队便足以应付，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启示录突然更新了预知……”

腓烈转过头，双眼霎时间变得无比锐利。

“人类将在此次的战争中败北，这就是启示录对这场战争所下的预言。”法尔比的身子晃了晃，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