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八十九季 网兜里的鉴赏家

第二天早上一对骑友撅着屁股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绕环城路骑行。这几年城市建设相当给力,围绕整座城市不但建了环城路还要修建第一条高架路。在西北边缘上从市内和外线两头同时施工,只差当中三个桥孔没有连接,再有半个月时间第一条高架快速路就能合拢,到时候没有高架快速路的历史将被翻篇,无疑这条高架路是很多市民关心的热点。

我了个去,看上面,粘住了个大鸟?女骑友急速地刹住了车,仰面看着高架路断头处。

真的哎,喔噻,不是鸟啊,是个人。男骑友顿时变得兴致勃勃。

哎呦,他怎么睡哪了?

不对劲,不是睡,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

哪哪赶紧打电话求救啊。女骑友说着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管辖这片的治安人员赶到,两个年轻下车看着悬在二十米高的桥墩子半截网兜里人惊叹不已,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向警局报案好,为此他俩报了案。

三十分钟后向国明赶到了现场,他夜里值班,一听有人报案就让王铮开车赶来了。

先国明站在满是泥水的桥墩子下仰着面看上面被罩在往兜里的人大喊:喂,你能听见吗?

向国明一脸大喊了几声,网兜里的人竟然动了,他伸着脑袋往下一看惊魂落魄地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下面仰着脸看他的人们被他的惊叫倒是吓了一跳,有人嚷嚷:是活的,没死。

王铮说:向局,这得叫消防?

赶紧叫,跟他们说清楚,免得来了又没带上去的家伙。

就在王铮打电话叫消防部门的时候,高价路桥墩子下已经站满了人,所有都伸长脖子仰着脸看网兜的人。网兜的人面朝上像个皮球一样佝偻身体不敢动弹,只是不停大叫:快来救我啊,快点吧。

过了二十多分钟消防人员赶来,他们系好安全带从高架路半截子头处用绳子系下去,两个人给网兜里佝偻的人腰上拴上绳子,上面好几个人使劲拽,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成功,因为拴那人的绳子挂在一个钢筋上了。

一个消防人员气氛地喊:把他系下来不就得,真他妈笨。

上面人才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松绳子,弄了半晌总算把那人松到了地面上。

网兜里的人被放到地上,他已经不能动了,可是眼珠子还在闪着惊恐的光,精神恍惚用颤抖着声音乱叫:救我,救命。

向国明和王铮朝围观者挥挥手说:都别靠近啊。

人们听到这句话都停住了脚步,有人小声说:肯定是断头路上掉下来的。

不见得,也许是走错路了掉下来的。

王铮白了他们一眼,都闭上嘴不出声了。

向国明拨拉一下躺在地上依旧卷缩着人问:你还能动吗?

那人用惊恐的眼神儿盯着向国明说:我会飞了。

神经病?王铮疑惑地说。

别瞎说。向国明白了王铮一眼。

这个人五十多岁,斑白头发,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瞪得都快冒出来了,脸上的肌肉呈条状,一张恐惧不看的脸。

没死就好,赶紧的给他找件衣服披上,看来是冻坏了。向国明冲王铮说。

有一名消防人员拿来一件雨衣披在了那人身上,那人颤抖着卷缩在雨衣里,牙齿不停地咯咯响。

王铮指着网兜对向国明说:上面好像有东西。

向国明望了望,的确在网兜里好像落着一张纸。他朝上面的消防员喊:上面是什么东西?扔下来。

消防局头头冲网兜里还在踩高脚的两个人喊:喂,你俩先别抓绳子,看看啥东西,够下来。

不大一会一张报纸般大小的东西飘落到地面上。

净扯淡,一张破画。消防人员捡起来又仍在了地上。

向国明上前捡起了那张破画,这张画是书画纸质地,软了吧唧,上面画着一个老头坐在船上钓鱼。

看到这幅画向国明心里再次打了个冷战,他立刻给赵开锁拨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赵开锁带着刘彻,唐婉急促地来到现场,唐婉走到地上佝偻的人前附身勘察了一眼就肯定地说:人没事,就是吓傻了也冻坏了。

赵开锁蹲下看了一眼那人,感觉非常面熟,他把王铮叫到跟前问:你看看认识他吗?

王铮刚才没怎么看这个人,尤其是他佝偻身体根本看不清脸,听赵开锁一说蹲下仔细端详着一会扭过脸对赵开锁说:赵局,这那个文物鉴赏大师唐,唐旭。

赵开锁站起来冲唐婉说:有故事,他怎么会掉在网兜里呢?他来这干什么?

说完赵开锁走到向国明跟前说:向局,这个人是被咱们市文物鉴赏会上的专家,叫唐旭。

向国明听后一愣问:这事有点怪了。

赵开锁摇摇头说:是呢,我感觉麻烦事可能要来了,问问他。

向国明蹲到那人跟前问:喂,能说话不?

说话,什么话?我会飞了。那人说。

你怎么调进网兜的?向国明问。

那人眼睛里又闪烁出惊恐的光,他哆哆嗦嗦回答:一个死人骷髅头追我,对,是高阳的骷髅头。

这几句话把向国明吓了一跳,他嗖地站了起来。

赵开锁忙蹲下问:你说谁追你?

那人说:他说叫高阳,他骷髅头追我,他从桥上追我,我就飞起来了。

赵开锁站起来对刘彻说:他现在极度恐惧,先送医院,我把他交给你,给我看好了,不准出任何差错。

刘彻回答:好嘞,赵哥你就放心吧。

说完刘彻叫上俩人架起那人走向了路边的车。

唐婉勘察了一线说:他是高架路断头上坠落到网兜里的,网兜是施工单位的安全网,从断头到地面目测大概十五米,网兜在半截上,他坠落下的距离有八九米高,他眼神呈现惊恐状,是掉下来摔吓的,有点吓傻的感觉,可能在坠落之前他遭遇了恐怖事件。

唐婉将一张冥币递给赵开锁说:地上有一张万元的冥币,可能是他遗落的,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王铮从高架路断头处勘察后下来对赵开锁:赵局,断头路上面有车辙印,是轿轱辘印,断头边缘有脚印,可能就是从哪迈下去的,车是开上来暂短停留又倒回去的,车辙印旁有一双脚印,好像是蹦着往前三步,其余没有发现。

赵开锁把手里的那幅画卷起来,对王铮说:问问工地上昨晚上有目击者没?又对唐婉说:回去后仔细查一下这幅画上有什么痕迹。

回到局里已经接近中午了,在办公室赵开锁对向国明说:我总感觉夜里这事跟三年那幅“女史箴图”案子有关,也许是我精神过敏了?

向国明说:你没过敏啊,一年前“女史箴图”和“寒江垂钓图”失踪至今没有找到,唐旭又是文物鉴赏家,他身旁这幅“寒江垂钓图”很有可能是在他手里,或者是要害他的人故意扔下来的。当初高阳想曝光的那幅画就是这个“寒江垂钓图”,再加上前天电视台直播时突然出现高阳的人头,说不定是有人要翻案?

赵开锁沉吟片刻说:当务之急是给那颗人头骨做DNA鉴定,看看是不是高阳的,查一下这个唐旭跟两幅画有什么关系,还有就是要查“金碧辉煌酒店”,看谁跟唐旭晚上出去的,再查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锁定高架路上那辆车的踪迹,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这个唐旭正常了没有。

向国明立马打电话把刘彻,张敏叫到办公司,向他们安排了上述要查的事,并让张敏下午把于思思带回警局,然后走出办公室给总局李立局长挂了电话。

唐旭躺在病床上神志依然恍惚,精神状态处在高度惶恐中,但是他还是东一句西一句地回答了赵开锁的问话,两个人一个问一个说鼓捣了半天总算大概弄清楚了昨晚他落进网兜里的经过。

过程大概是,唐旭跟一个匿名女献宝者接头,出酒店招手叫来一辆顶在不远处的出租车,出租一直超前开就来到了一座桥上,他要下车时司机递给他一张钞票,他一看是张冥币,回头一看司机竟然是一个死人骷髅,他推开车门逃下车,骷髅也下了车蹦着追他,他玩命般逃跑,一脚踩空就掉下去了,其余就不知道了。

下午,王铮回来了,叙述了他去“金碧辉煌”酒店调查的结果。

昨晚上是“可欣传媒公司”宴请三位鉴赏专家,公司经理亲自宴请的,三个专家都在,还有酒店经理杜小楼,晚上7点散的场,程功被传媒公司经理张庆宇搀回房间了,于思思自己回的。唐旭非要到大厅醒醒酒,酒店经理杜小楼陪他去的,杜小楼给唐旭要了杯茶就回自己办公室了,唐旭啥时候走的跟谁走的他们也不清楚。

赵开锁问:酒店监控查了没?

王铮说:查了,刘彻查的,晚上8点12分唐旭出了酒店大门,在门口叫了一辆车坐上走的。

出租车?赵开锁问。

王铮回答:不是,是一辆黑捷达,前档上按着两只小灯,那种拉黑脚的车,咋一看一般人都以为是出租车,车的拍照也查了,套牌,真拍照车就光明商城地下室停着哪,我也跟停车场核对过,这辆车一宿都没动。刘彻通过路口的监控一直追踪这辆捷达车,正是驶向西郊外环路的,晚上8点40通过外环路最后一个路口,再往后就没有监控了。

赵开锁问:能看清司机长啥样不?

刘彻掉出了两个比较清晰的路口监控录像,司机穿着连帽服装,好像还戴着帽子,那种鸭舌帽类似的大帽檐的,还戴着眼镜,根本看不清脸。

正说着向国明回来了,他像饮牛一样喝了半杯子水说:人头骨不是高阳的。

赵开锁晃着脑袋说:那高阳的人头去哪了呢?

王铮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小声说:萧山出来了。

赵开锁看他一眼说:我知道,哪个你去走访一下,看看萧山出来这两天都干啥着?

王铮有点疑惑,本想问赵开锁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没说出口,走了。

张敏探进头说:于思思在小会议室等你呢。

赵开锁顺手抄起那幅画跟着张敏来到小会议室。

于思思坐在圆桌旁端着一杯热水正望着窗外,见赵开锁张敏进来象征性的点了一下头。一幅不肖一顾的样子,也许她根本没把赵开锁他们放在眼里。

赵开锁也没多说,将那幅唐旭身边带回来的画展开拜倒圆桌上开门见山就问:于女士帮我鉴定一下这幅画。

于思思只是欠了个身依旧端着水杯说:临摹的,是位高手。

哎呦,不愧是鉴赏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赵开锁说。

哪里话,很简单看纸就能分辨出来啊,这是临摹朱瑞的“寒江垂钓图”,纸质是现代做成仿古的。

赵开锁真的很佩服这位于思思了,她都没怎么看就能看出破绽来,此刻的赵开锁全然不在意她的傲慢了,还产生了向她请教的想法,他问:于女士,这幅“寒江垂钓图”有几个版本?

于思思见赵开锁有请教的意味笑了,她站起身来说:“寒江垂钓图”是南宋画家马远取材于唐代柳宗元《江雪》诗意创作的画,有“诗意画”的含义,明正德年间,崇尚马远朋友朱端又照此创作了一幅《寒江独钓图》,江苏名家袁尚统崇祯八年,也就是1635年再次创作了一幅“寒江独钓图”,现藏于山东博物馆。上面马远和朱瑞的都被日本人抢走。你这幅临摹的画就是临摹朱瑞的。

这段话让赵开锁大开眼界,更是把张敏震得光张嘴没出声。

赵开锁问:以与女士看这幅画水平有多高?

于思思说:相当高了,是专业画家级别的,几乎以假乱真,假如这个人再会处理纸质的话,基本上分辨不出来,当然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赵开锁沉思一下问:于女士,你知道我们市有这个水平的画家吗?

于思思没加思索就回答:你们市怕是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能画出这水平,他叫丘胜文,知名鉴赏家,不过他还在监狱服刑呢。

一听到在监狱服刑赵开锁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这个丘胜文有没有可能跟萧山在一个监狱?假如他俩真是狱友可就不好说了,要是跟萧山再扯上关联这座城市又将血雨腥风了。赵开锁深知萧山的手段,那小子可是个难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