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易海他们也已经起来了,每个人都安静的在床上,品味离乡之后的第一个夜晚,没人去敢去打扰着沉寂的气氛。

心中曾经获得自由的窃喜被思念与不适应抹杀的一干二净。

这时赵宇走了进来“哥几个吃饭去”我们都看着他,似乎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阳光,在犀利的眼神也透不过他的脸直入内心

“吃饭去吧”路杰宇抱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路杰宇倔强的走在前面,不想让我们看到他那布满红丝的眼睛,大家的感受都大致相同,难道非要指着自己的悲伤再嘲笑别人的伤痕吗?

到了食堂也只有沉默,每个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有赵宇他还在孜孜不休的说着他宿舍的人有多胖,当我们快吃完的时候,食堂才开始热闹起来,食堂的大妈也开始变得忙碌,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出来的时候,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这离乡的悲伤难道还需要一场大雨来冲刷干净吗。

回到宿舍后我们各自换上了军训服,你看,刚刚思念家乡的情绪很快就被新的事物所代替,穿上军训服站在镜子前面,镜子中的自己那么一点书生卷气,脸上没有任何的坚韧,似乎和她分手时候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种非分不可得态度在脸上浓结了一层厚厚的伤感与懊悔。

穿上军训服后我们都在嘲笑彼此的傻样,抱怨衣服有多不合身不帅气。

赵宇走了进来转了一圈“哎呦哥几个都穿上了,不错啊都一个味儿”就在他靠着门说话的时候,宿舍走进了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还有一嘴东北话的壮汉,他看了看我几个有些郁闷的说道:“哎?这是不是五零一宿舍?”然后又出去看了看门牌确认后,一脸的疑惑看着我们。

这时我们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是我们宿舍最后一员来“没错没错,我不是这个宿舍的,我是隔壁的”赵宇笑脸迎了上去又问了那个白痴的问题“你也是这学校的?”

“你这不放屁呢,我不是这学校我来着干哈,你不在你宿舍呆着瞎转悠啥啊”这位叫李猛的舍友是真的很猛,他这句话就像是马桶塞,将积压在马桶内的肮脏浊物一下子疏通到了下水道里,我特别想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哥们儿,牛气!”

大家听到他的语气后还是不由的一惊,毕竟我们被贯彻的思想是,来到宿舍和宿舍人和平相处更确切的说抱着百分之百的热情,做百分之五十的事情,更吃惊的是赵宇

“哥们儿这么说就不对了,以后住在这里咱们也算一家人了....”赵宇似乎要为自己丢掉的面子找回一个说法

“你啥意思?意思是我说的不对呗”李猛直接将那句充满无限虚伪的话毫不留情的打断。

“宇哥宇哥,你刚才不说还有事情呢吗”赵宇瞥了一眼李猛,顺着易海的话惺惺离开。

李猛看着赵宇离开后转眼看了看易海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子你挺会做人”

说完自顾自的笑了笑,开始收拾行李,路杰宇刚要打算帮忙,却被李猛一口拒绝,或许在我们眼里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活的是有多轻松,手收拾完东西便坐在床玩起了手机,手机真的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当你无聊时你可以掏出手机,当你觉得尴尬时也可以掏出手机,当你想打断别人孜孜不休的牛皮时你还可以掏出手机,就这么一个东西,可以代替我们所有的情绪。

坐在一旁的路杰宇神秘兮兮的打量着李猛,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在装犊子?”

我充满震惊的挡在李猛和路杰宇中间,这个看似不近人情的舍友,可有一副五大三粗的身体只干,估计只需一巴掌就能把路杰宇打的不省人事,李猛也跟着愣了一下,扑哧的一声竟然笑了出来,伸出手和我们三个挨个握了握,并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俺是东北的”如果秉着这种气氛去问他刚才的态度似乎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一句“你是不是在装犊子”却贯穿了我们整个的大学生涯。

我们挺着胸昂着头站在烈日之下,如豆粒般大的汗水砸在地上“多久了?”总有人会在队伍中傻傻的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负责此次军训的教官姓王,是个北方人,小小的眼睛一旦眯起来就像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透漏着阵阵寒意。

我能看得出他这个人其实挺善良的,却不知为什么他却不敢将这种善良表现出来,每天板着一张脸想笑却不敢笑的脸与我们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五分钟”

“谁让你说话的”军训教官一脸幸灾乐祸的走到了我的旁边“我问你谁让你说话的”他的咆哮声在我耳旁回荡,我心想“大哥你找个理由给他应付过去啊”可是站在我旁边的同学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紧张的攥着拳头一句话都不肯说,好在教官没有故意为难,只是轻巧的说了一句“五分钟”

站在我周围的人听到后,眼睛狠狠的一闭,一副要死的样子“让你瞎问”我这话音还没落地呢,这位王教官神出鬼没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本来要走的他,转过头面对面向我站着“你说什么?”

“报告,我说服从坚决服从”我并不是比他们更机智,只是看惯了在军队里大伯惩罚犯错新兵的样子,知道面对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会更合适。

人生的路每一步都不会白走的,我以往的经验博得了教官更多“欢心”他满意的点着点头,仿佛在说“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这多加了五分钟的军姿像是一世纪那么难熬

“身体前倾,双手并拢,昂首挺胸”

“我让你动了吗?你打报告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报告”这个词,好像在我们这群新生的心里成了一个极力躲避的词汇,就算眼镜已经滑落到鼻尖也不愿喊一声“报告”用着侥幸的心里,趁教官不注意的时候用着极速的动作进行整理。

“你们要学习林越辛同学,每五分钟就喊一声报告,比我手中的表时间都准”我一向秉着让自己好受的方式活着,所以在每次喊报告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

“原地休息十分钟,给你们三十秒喝水”这三十秒无疑给大家续了一条命。

“我喊开始了吗你就跑,喊十声报告”看着愣在取水路上的同学,站在原地大喊报告的样子,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被撬动了一下,崭新的生活或许就要从此时开始了。

“林越辛?”营长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喊着我的名字,教官说过,宁看教官哭,莫见教官笑。

“听说你很跳啊,你知道在军营里什么人可以跳么?”

“报告,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什么人可以跳,只要有你实力能够让你的教官高看一眼,你不光可以跳你飞起来他都会在领导面前夸你飞资卓越

“我没说你不可以跳,五千米俯卧撑你选一个”看着教官一脸玩弄的表情我喊道:“我选俯卧撑”

做俯卧撑是大伯最惯用的惩罚方式,从十个到一百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大伯惩罚过后的孩子一口气做个一两百个简直就和玩儿一样。

无论是高中时期军训的我,还是现在正要趴在地上准备做俯卧撑的我,在此时我的心都会非常感激那个拥有完美国字脸的亲大伯,也就是我的大爷,我父亲的亲哥哥。

谢谢你大爷。

是,谢谢你,大爷!

不是,谢,谢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