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殷说了句“跟我来”便朝前带路,寻了一处岔路,便笔直地往前走了差不多五里路,远远看见绿荫环绕之中白色的高墙大院若隐若现。
“大户人家哪?”灭谛说。
过了这许久,蘼芜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已经不用搀扶了,他疑惑地看看远处的房舍,又看看朱思殷,眼神像是在说“解释一下呗”。
“这里有金爵的线索。”朱思殷说。
及至近前,发现这儿真是大户人家,从占地面积上看,比之前小青守护的村子数倍还大。
寻得正门,朱思殷弹弹衣服上的灰尘,走上前去。
朱思殷才上前,门房就急忙站起来笑着招呼道:“朱先生你可算来了!里面请。”
他说着,看了眼蘼芜等人。
只见,一位俊逸潇洒,眉目间英气勃发;一位膀大腰圆,一脸生无可恋;另一个看似女人,却用一张面具遮住了脸。
门房自认为识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组合,心中暗想,既然是和神医一起的,定非常人,便一面打发一个小厮跑进去通报。
“老太爷的情况如何了?”朱思殷边走边问。
门房摇摇头,叹息道:“大老爷已经备下一应物什,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这么快?”朱思殷疑惑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还觉得有见好的迹象,怎么会……”
“劳你亲自去瞧瞧吧,老太爷作了那么多善事,若有奇迹,也是造化。”门房说。
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亭台楼阁紧致,园林相得益彰,别有一番情趣。
看客人喜欢,门房倍觉面上有光,更加热络了许多。
并在朱思殷去给老太爷问诊的时候,安排了最好的客院给他们。
“嘤嘤嘤!”弱姬毫无征兆地又哭了起来。
“怎么啦?”蘼芜问。
“小、小主人,这里太、太漂亮了。这一路都、都漂亮。”弱姬哽咽道。
“好了好了,以后跟着我,还能看更多漂亮的风景。”蘼芜无奈地笑道,“地府到处都灰扑扑、阴森森的,哪有人间好呀。”
环顾着客院的陈设,灭谛也忍不住说:“地府与人间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
“你终于知道了啊。嘿嘿。”蘼芜靠在躺椅上。
他手一伸掐起躺椅边一片盆栽的叶子,说:“地府的奇珍异宝确实不少,但只说这绿色的植物,是决计没有的。地府的那些植物非黑即灰,一看就让人没心情,还赏什么景哪。”
灭谛翻翻白眼,不得不承认。“地府的玫瑰原是纯黑,孟婆进行了改良,几十年来终于出现了幽蓝色,但是卖价太高,消费不起。”
“玫瑰?!噗~”蘼芜跟弱姬挤挤眼,“灭谛这熊孩子竟然有心上人?”
“我唯独不想被你称为熊!孩!子!”灭谛恨恨地说。
弱姬揉揉脑袋,认真地说:“也许不止一个呢,我看见过他去招惹过阎魔大人的侍女无烟,鬼判大人的女儿……”
“住、住口!”灭谛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扶额道,“拍散算了、啊,真是的,我受够了。”
“生什么气嘛。”蘼芜从桌上花瓶里抽出一支向日葵递给他,“喏,不就是花嘛,送你啦。”
灭谛气得眉毛直竖,一把将向日葵拍落。
蘼芜瞪了他一眼,弯身捡起来,递给弱姬:“来,美女,送你。”
弱姬激动地接过,小声道:“谢、谢谢!”
“瞧瞧弱姬,这气度才是咱们地府出来的人。啧啧,谁还不是单身了。”蘼芜嫌弃地摇摇头。
蘼芜翘着腿,得意洋洋地吃着弱姬剥好的桔子。
这时,朱思殷回来了。
“其实,这位老太爷并非生病,而是邪气入体,非药石可医。”朱思殷说。
“这跟我们要找的金爵,有什么关系吗?”蘼芜不解地问。
“无甚关系。”朱思殷摇摇头,“对小阎魔大人来说,生与死自然不算什么。历代阎魔大人限期到后,无非是退位让贤,之后则在先王殿以另一种形式守护地府。
想见的时候,只要去先王殿,若对方愿意,自然可以相见,但人类则不同,一旦去往彼方,则几乎没有相见的可能性。”
蘼芜皱皱眉,问:“什么意思?”
弱姬接过话,说:“人间界和其他界几乎不互通的,尤其是人间界的原住民,是不被允许穿梭三界的,也就是死后才能去幽冥界,而且是有去无回。”
蘼芜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弱姬继续说:“听孟婆姐姐说,若是死时执念过深,死后会将执念投影于人间界。也有些魂魄到冥府后,通过各种关系渠道偷跑回去的。”
“即便魂魄逃到人间界,也不可能和原来一样生活了。有些魂魄即便被家人看到,也会吓到家人,更有甚者,家人会找人请地府鬼差们抓他回去。”朱思殷说。
蘼芜摸着下巴,点点头,“真复杂。我没搞懂。”
“没搞懂你点什么头!”灭谛翻了个白眼。
蘼芜一骨碌坐起身,伸出一根手指,说:“对于冥府来说,人间界有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有一个魂魄在地府诞生了,对魂魄来说是诞生日对吧?”
朱思殷挠挠头,“你这么说也对。可是……人毕竟还有很多牵绊和遗憾未能……”
“啊,我懂了。就像是灭谛被父王安排当我的侍卫,但他竟然还想回父王那里一样的道理。是这样吗?”蘼芜说。
“这天没法聊了。”灭谛叹气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蘼芜笑道,“对了,说来说去,金爵到底在哪儿?”
“夜的府邸。”朱思殷说,“这里表面上看是人类的居所,但其实上,也有一族小人在这里生活,他们只在夜里出现。”
“哦?真神奇呢。那么说,我们得等到晚上了?”蘼芜说。
“嗯,小人的戒心非常重,行事谨慎,我多次接触都被拒绝了,所以,今次要借用小阎魔大人的名帖才行。”朱思殷说。
“没问题,名帖在弱姬那里收着。”蘼芜期待地搓搓手,一边享受着人间的五彩斑斓,一边等待着夜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