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动员
北国之春，一首译自于异国他乡的歌曲，曲调舒缓优美，体现着浓浓的游子思乡之情，感动了整整一代人，尤其是中文填词里‘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这两句，瞬间唤起了人们心中对故乡的感怀，对亲人的思念。
但同样的，这首曲子平淡舒缓，也没有任何技巧性的展示。
木管五重奏和小乐队都选了这么简单的曲目，在江淑艳看来，这是放弃了比拼，只是为了凑数而已。
江淑艳的自尊不能接受，所有吹木管的人同样也不能接受，全都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没有放弃你们。演奏技巧固然重要，但展现乐曲的情怀更重要。你们的基本功并不差，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再简单的乐曲，也一样可以感动听众。”
顿了一下，张老师又说道：“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绝不会轻视你们，但实事求是的讲，在技巧上，你们谁能拼得过顾林娜？你们谁又能独奏野蜂飞舞？”
所有人都收回目光，低下头。
张老师又说道：“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这是没法比的事。但你们也不差，你们同样有天赋，虽然没有别人高，但不是没有。而且你们一直很努力，咱们乐团是全市中学生乐团中最优秀的乐团，没有之一！”
张老师加重了语气：“育才虽强，但他们只是高二，今年的冬令营是为你们开启的，我不能让你们去跟顾林娜和徐荧荧那样的天赋型乐手硬拼，那样做不值得，我要保证你们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先他们一步迈入高等学府的校门，先他们一步进入更好的乐团，你们明白吗？”
所有人沉默。
张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要轻视简单的乐曲，任何演奏都是对基本功的考验，没有过硬的基本功，再简单的乐曲也吹不好。华丽复杂的曲式固然能展示乐手的才能，但朴实简约的乐曲同样能引起共鸣，面对天赋型乐手，你们要做的不是去拼技巧，而是要打动听众的心灵。”
停顿了片刻，张老师又说道：“咱们还有单簧管和高音萨克斯，这是育才不能比的。单簧管独奏加沃特舞曲，高音萨克斯独奏江河水。”
单簧管首席洪波和高音萨克斯赵世庆同声应道：“好！”
张老师又说道：“小号独奏，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
刘东一愣，脱口问道：“全乐队伴奏？”
张老师答道：“没错，顾林娜的卡门幻想曲，也是全乐队伴奏。”
刘东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明明他比徐海军优秀得多，而且他也不觉得徐海军比自己长得好看，可偏偏顾林娜就是选择了徐海军，如果顾林娜选择他，这次管乐节肯定会更风光，两首全乐队伴奏的独奏曲，那是多么的荣光！
徐海军不过就只能吹马刀舞曲而已，有什么资格跟顾林娜在一起？
张老师看着他说道：“刘东，你不要掉以轻心，徐海军的吐音比你清脆干净，育才的李老师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徐海军选了马刀舞曲。”
刘东不屑地答道：“吐音技巧远不如滚音技巧，老师你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张老师没再说什么，刘东有些刚愎自用，说多了只会打击他的自信心，反正刘东比徐海军高一年级，只要这次上台不犯错，保送清华应该没问题，等进入大学，自然有更高明的人调教他。
张老师继续宣布节目单：“铜管五重奏，美国巡逻兵。铜管小乐队，啊朋友再见。开场曲，歌唱祖国，第二首，春节序曲，第三首，友谊圆舞曲，结尾部分第一首，BJ喜讯传边寨，结束曲，拉德茨基进行曲。”
宣布完，张老师又说道：“我为你们选的曲目都比育才的难度低一些，但并不代表我认为你们不如他们。恰恰相反，我认为你们整体实力要远高于他们。之所以在选曲上把难度降低，就是为了更好地展现团队实力，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要灰心丧气，赛场如战场，打仗是要讲战法战术的，我是指挥，你们要相信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所有人齐声答应。
育才中学的排练室，来了三个女生，都是特招生。
仇娟，唢呐。王芳佳，竖琴。吕怡，弦贝斯。
这三位特招生的到来，让所有人明白了李老师的决心，不战则已，战则必尽全力！
这一次的排练，有了境界上的提升。
开篇，王芳佳拨响了竖琴，好似山间的潺潺溪水，而后孙静波的竹笛在竖琴和弦贝斯的衬托下，变得好似空谷雀鸣一般，悠远宁静，安然惬意。
紧接着，乐声渐强，好似革命的队伍从大路上走来，看到了满山的红花，刹那间百感交集，行过万里，渡过艰险，终于云开雾散。
而后是单簧管领衔，乐队协奏，便像领头的人突然唱起了山歌，而其他人受到感染后跟着合唱起来。
再然后整个队伍欢腾了起来，就像是历遍了艰难困苦，尝遍了委屈辛酸，终于摆脱了阴霾，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扭起了秧歌。
此时场景开始转换，大场景缩影到小场景，SOLO由唢呐担纲。
仇娟看起来文文静静，娇娇弱弱，可她的唢呐一吹响，热烈得好似山呼海啸，几乎整个乐队的声音都被她压了下去。
高亢的音色催人奋起，激昂的旋律酣畅淋漓，如同眼前便有一个头上扎着白手巾的少年，奋力地甩动着红绸，大跨步地扭着秧歌，那火红的笑脸映着漫山遍野的山丹丹，唱不尽的喜悦，舞不完的欢畅。
SOLO过后，有一小段是中音声部的合奏，一字一句，一音一顿，铿锵有力，象征着革命队伍坚定的信念和斗志。
这一小段过后，唢呐与小号齐奏，将乐曲推向最高潮。
徐海军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自己的音色显露出来，但比起仇娟的唢呐，他的音色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