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自己的心意
这一次，顾林娜什么都不说，无论母亲怎么问，怎么说，顾林娜都不说。懂事以来第一次，觉得不能什么事都告诉父母，尤其是自己极其看重，而又与父母心意相悖的事情。
徐海军冲动的提问虽然激怒了顾林娜，但也让顾林娜开始反思。回想父母对于徐海军的态度，似乎一直在引导她放弃。
徐海军不够好，这是父母一直在给她灌输的概念。徐海军过于幼稚、徐海军没有过人的音乐天赋、徐海军学习成绩一般、徐海军不会为她放弃更大的诱惑、徐海军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处风景、徐海军只是三年同窗中那个能促膝并肩的玩伴。
顾林娜在不知不觉当中，顺从地按照父母的引导去想问题，然后一步步将原本纯粹的感情，变得实际而功利，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她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徐海军，或者说，她想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去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最最重要的，她的人生似乎已经被规划好了，上音乐学院，进省乐团，甚至将来在父母的引导下，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这一次的觉醒让顾林娜愤怒！原本以为事事民主的父母，其实只不过是极具城府而已，民主的态度只是表相，实际上凡是不合他们心意的事情，他们都会巧妙地进行心理引导。
就拿徐海军来说，如果顾林娜不想那么多，也不去过分鞭策，只是以诚相待，顺其自然的发展，或许根本不会有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好与不好，不应该由别人来说。况且凭什么要用四、五十岁的成就去评价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人？这也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五点多，顾林娜就起来了，洗漱过后，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可直到六点十分，徐海军也没有出现，又等了十分钟，依然不见徐海军的身影，顾林娜蓦然一阵心痛。
到了学校，徐海军显得格外沉闷，勾着头也不看她，但好像也不是在用功读书。
顾林娜坐下，撕一张纸，在上面写道：祝英台是跟梁山伯玩玩吗？
徐海军赶紧在下面写道：我错了。
顾林娜白了他一眼，翻开书开始看。
徐海军又写道：早晨我没去找你，我以为你昨天那么生气，今天不会晨跑了。
顾林娜不理他，徐海军又写道：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别生气了。
顾林娜把纸拿起来，撕碎，然后丢在他面前，轻声嗔道：“自习。”
顾林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次，要按自己的心意去做。
中午放学，顾林娜往学校食堂走，徐海军追上她问道：“你不回家吃饭吗？”
顾林娜答道：“不回。”
徐海军说道：“那我也不回了，我陪你在食堂吃。”
顾林娜笑，应道：“好。”
打了饭，两人坐在一起，顾林娜低声说道：“我要重新考虑上大学的事。”
徐海军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林娜嗔道：“我说的话就这么难理解吗？你怎么总是问我什么意思？”
徐海军神色紧张地解释道：“不是，我就是顺嘴一说，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重新考虑上大学的事啊？你爸不是音乐学院的校长吗？你不是要进省乐团吗？”
顾林娜低下头，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嚼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回想了一下，好像从我懂事开始，我所有的事都被他们安排好了，我从来没有自己考虑过，只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我甚至都没有仔细地感受过这个世界。”
徐海军愕然问道：“你什么……呃……你要怎么考虑啊？”
顾林娜答道：“你不是说，凭我的实力，去BJ或上海都没问题吗？”
“嗯。”徐海军点头答应，但随即又说道：“可是我怕我有问题。”
顾林娜看着他，不说话。
徐海军尴尬地说道：“我学习没你好，专业没你强，其实……你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应该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顾林娜还是看着他不说话，但眼色转冷。
徐海军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吧……要是上咱们这儿的音乐学院，咱俩肯定能在一起，如果向外选择……我怕咱们会各奔东西，主要是我不行，我想陪你，但我怕我没那个能力。”
“害怕，是逃避的本质。”顾林娜说完，低下头开始吃饭。
徐海军皱眉，琢磨了一会儿，低声问道：“我怕失去你，这也算逃避吗？”
顾林娜没有抬头，在桌子下面踢了他小腿一下。
晚上回家，母亲端了银耳羹到房里，问道：“宝贝，中午怎么没回来吃饭？”
顾林娜答道：“以后都不回来吃，我要跟徐海军在学校食堂吃。”
母亲微笑着问道：“又和好了？”
顾林娜答道：“我们原本就没问题。”
母亲笑，又问道：“那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啊？今天也没有晨跑。”
顾林娜答道：“人总会有情绪，今天我打了他了，他也认错了，我心情好了。”
母亲说道：“不能这么欺负人家，人家会觉得你是千金大小姐，不好相处。”
顾林娜扬起脸看着母亲问道：“你的潜台词就是，他是穷人家的孩子，甘愿让我这么欺负，就是想攀高枝，对吧？”
母亲笑容一僵，但顷刻间恢复，微笑着说道：“哪有什么潜台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妈妈这么说话？”
顾林娜也露出微笑，答道：“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话里有话。”
母亲终于淡了笑意，坐到沙发上看着顾林娜，说道：“宝贝，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想不太清楚，有事要告诉妈妈，妈妈总不会害你，对吗？”
顾林娜说道：“那我要是不想上咱们的音乐学院，想去BJ或者上海闯一闯呐？你们会同意吗？”
母亲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林娜答道：“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母亲微笑着说道：“BJ和上海也不是没去过，咱们家在国外都有别墅，你还要怎么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