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春天的野草,将整块土地吞没,比冬天的风跑的还快。整个京师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国公爷私会契丹使节,意图谋反。这条罪名岂止是抄家问斩可以了事的啊!
一时间京师人人自危,生怕像十四年前李明道将军一案,牵扯甚多。
酉时末了,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已经是到了掌灯的时候了,国公府灯火通明,却没了往日的热闹与喜气,满府上下一片死气沉沉。隐隐有哀伤的气息流淌着。满府老少皆是哀伤,生怕会如同十四年前的惨案,行色匆匆,人人自危。
“陛下,您真不顾往日的君臣之义吗?”南天贝在书房里,翻阅着京师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显然很是哀伤。
寂静的屋中,只有他翻阅纸张的声音,香炉缭绕的青烟上浮,淡淡的香气里,却不见南天贝泰然自若。
“明天或许就是最后的日子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姑苏叶家。
珠帘光影摇曳,丝幔轻微飘荡,一小节沉香点燃在八宝铜雕的小香炉中,叶韵正坐在案前的茵席,翻阅着这几年姑苏几大家的往事,心底略有些阴霾。
自从赵家家主赵无极夺得了武林至尊令后,在姑苏频繁挑起针对叶家的阴谋,只不过叶家的主事人早就迁移到了中原腹地,现如今的姑苏,叶氏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
“赵无极,疑似宗师?”叶韵在那叠纸上,看着这几个词沉默不语。
她在最后页写上一字:“阅”。仔细看过去,那字给人一种俊逸中的潇洒,大气昂扬,只不过笔锋似淡了些,好似一个男儿的磊落与孤高!
最后她的目光透过面前的那盏明亮的光芒越走越远,似乎黑暗中蛰伏着的幽邃吸引着叶韵的注意。不知不觉间,已经夜尽天明。
在驿站歇息的江哲,同样接到了暗子的汇报,如今的京都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牵扯到契丹,总是让人心底沉重。后唐开国艰难,现如今才四十二年。经历了两代帝王,虽有北伐之志,可是契丹兵力极强,奈何不得。
如今牵扯到了契丹,远比十四年前的造反案更加棘手。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整个国公府灯火通明,御林军彻夜未眠,在守将魏晨的带领下,大军开拔,即将前往国公府。
夏季的狂风猛烈吹着扬起的旗帜,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魏晨一马当先,向着国公府进发。
五百名红袍铁骑,如同一股红色的怒潮,将国公府重重包围,正等待着来自圣上的口谕。
刹那间国公府大乱,屋里的妻儿老小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只有书房中的南天贝痴痴笑道。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说完拔剑自刎。一带枭雄就此陨落在官场上。
“陛下口谕,捉拿叛贼南天贝,其余人等全部收押天牢,等候刑部问罪。”
富丽堂皇的国公府,就这样消失在京师的繁华里,溅不起半点风浪。江锦,南山等人被关押在天牢里,等待着的便是刑部残酷的审查。
忽然回忆起吴兄赠与的三个锦囊,江锦似乎抓住了什么,从怀中掏了出来。拆开一看竟然是空的,只有最后一个锦囊中有一枚纸包裹的丹药,鹤顶红。
“哈哈!枉我如此待你,竟然是如此结局!”最后他吞下了那枚丹药,心脉缓缓停止,陷入了假死之境。
这时候牢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江锦,连忙派人把牢门打开,忽然眼光看到了那张纸上的标记,微微一愣,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将那张纸拾了起来,吞了下去。
“这个人已经死了,真是晦气,你两将他拖出去安葬了吧。”牢头对着两位手下的兄弟说。
“知道了,老大!”两人打量着假死的江锦,眼光全被那精致的金丝绣成的锦囊勾住。见到老大视若无睹,连忙将人拖到了一辆马车上,往十里之外的乱葬岗赶去。
“十七,你看这是不是金子做的?”坐在马车中的人将江锦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了出来,就只有两个锦囊最值钱。
“十九,老大吩咐我们将他好好安葬,这些死人财我两平分了吧。”架着马车的那个人心生贪念,两人一计划,便将锦囊一个一个瓜分了。然后随意找了个坑,将人扔了进去。
只有那牢头在孤身一人的时候,看着梨木桌上的细腻纹理,沉默不语,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愧疚。
“经年少爷,原来你还活着。”最后牢头忍不住哭了出来,这十几年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宣泄。
狂风尖啸而起,乌云笼罩着天空,雷霆响彻天穹,滚滚雷电后,大雨磅礴。雨水打到了江锦脸上,将这个假死之人唤醒,连续咳了几声后,才从睡梦之中醒来。
”我是死了吗?”从乱葬岗爬了出来,却见到了远处的那人在风雨中等着自己。
“吴兄!”江锦逃出生天,对着风雨中等候自己的吴用缓缓行礼。
小男孩固执的为吴用撑着一把大伞,小心护持在吴用身边。
“走吧。”见到那人安康,吴用示意江锦一同离开这乱葬岗。
江锦沉默不语,他走上了马车,换了一套衣服,带上了一张青铜面具,轻声说:“此后我就叫吴颜。”
“走吧!”吴用缓缓开口,忘机将大伞收了起来架着马车从小道离开了京都,启程回归泰山。
这场风浪席卷整个京师,在得知了江锦服毒自杀之后,陛下只是点了点头。整个皇宫只有太后伤心落泪,若论无情,谁能比的上帝王之家?
待南天贝自刎,江锦服毒自杀,余下的那些人要么被囚禁在监牢从此没了自由,要么被发配边疆,此后南家彻底没落。
陛下的所作所为,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彻底熄灭了那些老臣心中希望的花火,几位大学士纷纷请求告老还乡,就连李大将军同样交出了兵权,在满朝文武的挽留下,毅然决然告老还乡,回到自己的祖地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