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州的这条官道本就有些荒颓,一路上也少人,此刻天色向晚,这路上却踏来一匹老马,一匹小红马。
老马上坐的正是秀才,小红马上正是小姑娘。
马走的不快,小姑娘从客栈出来时怀中抱着那只黑猫,此刻在马上仍然抱着。
“秀才,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手抚着狸猫问道。
秀才道,“步可名。”
小姑娘一愣道,“这是什么名字?”
秀才笑道:“师父说老子说‘名可名,非常名’,于是他老人家便给我取名步可名。”
小姑娘“哎哟”一声笑道:“师父说老子说,那到底是谁说的,酸秀才,酸秀才,果真是个酸秀才。”
秀才也不恼,他问小姑娘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道,“章阿瑞,爹爹和妈妈叫我阿瑞,酸秀才也可以叫我阿瑞。”
秀才看着阿瑞提到父母时面上一派娇宠之色,他心知她必定平时被保护疼爱的非常,因接触世事的少,所以才如此天真烂漫。不过秀才猜了许久也猜不出这小姑娘的来历,看她一身的用度不俗倒似个王室贵胄的千金,可是她出手的东西恐怕连王室贵胄也不那么容易拿出来,而且若真是个官贵小姐也没这么容易只身江湖;若说她是江湖中哪位名家的女孩儿,秀才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
秀才念了两声“阿瑞”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那菜里酒里的毒你都知道?”
阿瑞毫不隐瞒道:“这些香料一般的东西,连小狸奴也骗不过,怎么瞒得过我。”
秀才愕尔一笑,随即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这小姑娘竟然识毒如此厉害。秀才一开始进那家店确实倒为了帮帮她,只是后来才发现这小姑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秀才,你摇什么头?”阿瑞看着他摇头,又一副深思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秀才被打断了思路,转过头对着阿瑞道,“因小姑娘并不是个一般的小姑娘。”
阿瑞听了这话,并不着恼反而立即笑道:“酸秀才却果真是个酸秀才。”
秀才报之一笑,他知阿瑞虽是一派天真烂漫,但却并不是无知,而且她还聪明伶俐的紧,只是她的一颗心因为完全处于一股自然之态,与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所以便显得格外的珍惜贵重。
天色渐晚,官道两旁的山脉已只见模糊的轮廓,这将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
当最后一点光也完全被黑暗掩盖,小姑娘的小红马突突了两声,似乎走的极不情愿。阿瑞抚了抚小红马的头,对着秀才道:“它不想走了,我也不想走了,秀才你呢?”
秀才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路旁正有一片树林,遂道,“我也不想走了,正好有片林子,我们可以明天再走。”
阿瑞高兴的点点头,她抱着黑猫跳到地上,紧跟在秀才身后。两人找了一块旷地,秀才去捡了些柴火生起火来,阿瑞坐在火堆面前,被暖融融的火光映照着,秀气的面庞上增了几分沉静。
秀才心知阿瑞必定第一次行走江湖,本以为她对这样的风餐露宿会极不习惯,可是一路行来阿瑞从没叫苦叫累,反而对任何事都怀抱新奇,这倒让他对她也更增了几分好奇。
此时天色已晚,她背靠着一棵大树,显得安静而乖巧,秀才知她行走了一天,怕是有些疲倦,便没再同她搭话。等过了一会儿,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耳边却突听到她的声音,“秀才,你的家在哪儿?”
她双手捧着脸,说话时也不像白天那般活泼,火光跳到她的瞳仁里,染上一层淡淡的光彩。
秀才愣了愣,随即便知道她定然是想家了,他本想安慰她几句,转念一想依着她的脾气倒不如陪她聊几句的好,于是抬手一指,道,“我的家在那儿,在一座很美的山上。阿瑞的家呢?”
秀才的手指向西边,阿瑞看了看,突然叹气道:“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也有很多漂亮的山。”阿瑞的手指着正东方,恰好同秀才指的相反。
秀才因见她脸上隐有愧色,心中揣测她可能是偷跑出家的,心念一转,道:“不止小姑娘的家很远,秀才的家也很远。秀才想家的时候会回去,阿瑞也可以。”
他这一番话本是借机劝慰她,既然想家了那么回去便好,他同她颇有些投缘,也不愿见她只身一人涉险江湖,她若真想回去,他还可以送她一程。
不料阿瑞听了他的话却哇的一声哭起来,她边哭边道,“阿瑞偷偷跑出来,爹爹妈妈肯定生气了,爹爹妈妈生气了,便不会要阿瑞回去了。”
这一哭太过突然,秀才先是被吓了一跳,听了她的话又觉得好笑,她果真便似一个孩子般,她爹爹妈妈若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怕是心疼还来不及。
“阿瑞回去了,爹爹妈妈便不会生气了,你若是不回去,他们才会生气。”秀才虽看得明白,可是在安慰人上的确不太擅长。
可是阿瑞听了秀才的话,抽噎声小了些,她抬起头认真的问道,“真的吗?酸秀才不骗人?”
秀才点点头道:“秀才从来不骗人”,他没想到这么容易便劝住了她。
阿瑞一双眼睛里还有些泪光,面上却又带了些喜色,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秀才问道,“那若是阿瑞晚些回去,爹爹妈妈也不会生气吗?”
秀才没想到阿瑞这么快止住哭声,也没想到阿瑞还带着些抽泣声问了他这样一个让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叹的问题。他看着阿瑞认真的模样愣了片刻,忍住笑又有些无奈的道,“只要你回去了,便不会了”。
明明片刻之前还在为回家的事情烦恼,片刻后便又想着能不能晚些回家,这样的孩子心性,纯真可爱的紧,可是秀才在好笑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在这个世道,越宝贵的东西越容易失去,越天真越容易受伤。
阿瑞并不知秀才心中的担忧,她的面上浮上一些喜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从衣襟里拽出一颗珠子对着秀才道,“我出来时带了这个,只要有它我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爹爹妈妈不生气阿瑞便不怕了。”
秀才真是哭笑不得,他此刻也不知自己方才到底该不该劝。不过他没再去计较自己是否该劝,因为阿瑞拿出的那颗戴在她脖子上的珠子很特别,那颗珠子面上环着一层光晕,内里清晰可见流动闪耀的紫色光彩。
在这颗珠子面前,火焰瞬间便失了颜色。阿瑞穿的用的的确华贵无比,可和这颗珠子比起来便都不算什么了。秀才虽然说不出这颗珠子是什么东西,可是他知道它必定不是金银所能比拟,亦非世俗价值所能衡量。
他一时好奇心起,便问道,“这是什么?”
阿瑞捧着珠子笑道:“这是我回家的钥匙。”
连回家的钥匙也同平常人家大有不同,秀才本来便猜不透她的身份,如此一来更添神秘。不过他虽然好奇,却不想刻意打听,阿瑞没再多说,他也就没在多问。
阿瑞捧着珠子看了一会儿便靠在树上睡着了,秀才将火加的大了一些,又将自己一件衣服披到阿瑞身上。
东方跃上几缕霞光,清早寒凉。
阿瑞同秀才醒来继续赶路,牵马离开时阿瑞看到地上排布了几堆石头,这些石堆从他们昨天休息的地方向外延伸,像是环绕着他们一般,她心中好奇便问道,“秀才,你昨天晚上捡柴火看到这些石头了吗?”
秀才也早牵过了马,听到阿瑞问话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堆开口道,“看到了,昨天便在这里。”
阿瑞道出心中的疑惑,“这些石头真奇怪。”
秀才道,“哦?哪里奇怪了?”
阿瑞早已骑上马,眼睛还盯在石堆上,她思考了半晌,随后无奈的笑叹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些石堆很有意思,像酸秀才一样。”
秀才笑道,“酸秀才又要变成酸石头了。”
阿瑞抚了抚怀中的黑猫,听了这话忍不住跟着秀才笑起来。
二人也不再耽搁,略一催马便又沿着官道向着柳州城而去。秀才骑的虽是老马,阿瑞骑的虽是小马,可是速度却都不慢,只半日功夫便到了柳州城。
柳州城地处江南,虽没有苏杭的锦绣繁华,可是燕啼青檐,莺鸣绿树,街巷横花,画舟戏水,凡南方所有的特色都能在这座小小的城中找到。
当然进了柳州城便不得不提葱茏河,葱茏河本也不叫葱茏河,只是一条无名的小河道,河水从城北的山上引来,在城内蜿蜒一路便由东门流出而去。十年前柳州新任的知府到任,首先便注意到了这条无名的小河,他之所以注意到这条河乃是因为这小河两边堤岸遍植绿柳,在他经过之时绿柳掩映的小河中恰有一画舫轻巧滑过、一行白鹭冲天而起,知府诗兴大发,当即开口吟道“一行白鹭冲天起,十里绿浓画舫飞。诗兴到此不由我,临岸长歌谁举杯?”
知府对自己的才气非常满意,他反复吟诵却难为一个诗名,于是便问身边的仆从此河名何,仆从一打听却说这河并没有名称。知府听后大为慨叹,他觉得以前在此治理的官员都太无意趣,竟让散发着浓浓诗情的景色空置无名,那些官员们在文才方面未免也太不济。他为着无才的官场忧叹了一回,随即想到自己乃是这混世中一股清流,不禁大为欢喜,这一欢喜便不免觉得自己该当起大任为眼前这小河取个名字。知府看着绿柳葱茏,清河晃漾,水光树影相映成趣,灵机一动,当即叫人呈上纸笔大笔一挥便写下葱茏河三字,如今这三字早被刻成了牌匾挂在城北引水亭上。
知府为这河题了名,因大爱堤边绿柳,即下命令禁止人伤害这堤边一草一木,连折个柳条子编个头环都不可行,城中人还没适应这一禁令,知府的另一道命令又接踵而至。原来这知府是个大为含蓄的人,他觉得风景若是一眼便尽收眼底就失了很多意趣,于是便命人在堤上葱茏的绿柳外建了许多精致的亭台楼阁,亭台楼阁间又杂种绿柳,他还差人运来许多太湖石,这一遮一挡,柳树掩着楼阁,假山抱着绿水,果真十分含蓄,十分委婉。
知府觉得自己在此地的政绩当真十分了得,楼阁完工之时他还差人为自己写了长篇大赋记叙此事,中有一句“感大人荫遮之葱茏兮,使民众尽享此乐兮”他最为满意,因这一句正道出他心中所想,他觉得自己在此地政绩先且不说,单论葱茏河一处,若不是他,这些山野乡民又如何能赏得如此美景。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欣赏葱茏河含蓄的美景,朝廷上便有十位官员联名参了他,说他苛残百姓、不计民生、贪图享乐、劳民力而乐己,一共列了百条罪状。主上震怒,当即罢了他的官,抄了他的家产,将其流回原籍。含蓄的葱茏河他是没能欣赏,流回原籍的路上凄风苦雨倒是深有感触。
知府是罢了,不过这葱茏河,这沿岸的绿柳奇石、楼阁亭台是留下来了,而且这葱茏河渐渐还有了些名气。例如像多年后的今天,知府不知走了多少拨,游人不知换了多少重,葱茏河依然静待在柳州城中,任由画舫载着弦琴琵琶来来去去。
阿瑞同秀才进了城便找了一座客栈住下来,她本是先前听说了柳州城的葱茏河才要来此地,所以刚一歇脚便急着去葱茏河边看看。
秀才本来想去追踪花郎君,却又担心阿瑞一个人多有危险,他虽才识得她不到三日,心中却极喜这小姑娘的天真爽朗。江湖险恶,阿瑞太容易引起他人贪图之心,而他绝不想阿瑞遭到什么不测,所以阿瑞提出去葱茏河边走走,他便也一起去了。
他们到了葱茏河畔时正是晚霞照天之时,秀才一眼看去,葱茏河畔绿柳楼阁都镀上了一层晚辉。他也是第一次到柳州城,当然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葱茏河畔的景色,虽这时未看到绿影碎在粼粼水波之中的绝景,可是罩在霞光中的堤前翠柳,堤外亭台,已让人心生喟叹。
那些极尽巧工的楼阁,每一处栏杆头都精致如同一幅画,每一幅画都是细工笔,每一笔都可窥见下笔人耗费的心血。今天游人在亭台楼阁间流连忘返,不知道有没有人问一问当初被迫抬木扛石的人是否愿意抛洒汗血,不过即便有人问,也不会有人答,即便有人答,也再难改变什么。
阿瑞正看得高兴,突闻秀才一声叹息,她转头问道,“秀才,你叹什么气?”
秀才从一番思绪中回过神,他不想打搅了阿瑞的好兴致,替阿瑞拂开迎面而来的柳枝道,“没什么……”
秀才后半句还未说,阿瑞突然轻呼一声,原来就在他们刚刚转过的这颗大柳树后摆着一个小小的花摊。此刻霞光褪尽堤上渐暗,又因两人方才在说话,所以秀才并未察觉这树后竟有这么个摊子。
就在阿瑞方才的一声轻呼之中,河中画舫相继掌灯,一时之间灯光将葱茏河连着十里长堤照了个透亮。秀才这才发现,堤下岸边都系着小船,这些摊子正是从这些小船上来的生意人摆的,小船多没有掌灯,堤上的摊子也都是借着画舫的灯光。秀才方才未察觉也不过因为他和阿瑞才从楼阁上下来,而这些摊子早就在这里摆好所以并无多大动静。
阿瑞两步走到花摊前,见摊子上摆着各色鲜花,好多她都叫不出名目。守摊的是一位小女孩儿和一位老人家,小女孩儿不过十岁左右,一脸聪明灵秀,老人家却已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小女孩儿似乎也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呆了一会儿,倒是旁边的老人开口问道,“茏儿,是不是有两位客人?”阿瑞同秀才这才知道原来老人的眼睛虽睁着,却看不见东西。
叫茏儿的小女孩反应过来,她转过头对着老人道:“奶奶,是一位姐姐和哥哥?”看着老人点点头,小女孩儿连忙转过头来对着阿瑞和秀才甜甜一笑道,“哥哥姐姐,你们买花吗?”
阿瑞看着小女孩灵秀可爱,便问道,“小妹妹,这花儿是你采的吗?”
小女孩儿眨眨眼睛道,“是我和哥哥一起去采的,今天早上刚从北面的山上摘回来,一天都用水养着,很新鲜的,姐姐你喜欢什么花?”
阿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自己也不知到底该选那个好,她无奈的叹口气转过头看着秀才道,“秀才,你觉得呢?”
秀才微微一笑,从中抽出一支绿萼粉瓣的花,这支花的花蕊洁白,花瓣的颜色自花心一点粉色向外逐渐变淡,整朵花在灯光映衬下竟有些晶莹通透。
阿瑞接过秀才手中的花笑道:“秀才同我想的一样,我总觉得这花在哪儿见过一般。”
秀才还未开口,摊前的小女孩儿脆生生的道,“这是粉清越,很少能够采到的。这是我今年头一次采到的粉清越,走了好远的山路。”
阿瑞口中念道,“粉清越,小妹妹,这花很少见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道:“奶奶说这清越花本来不长在这儿,是很多年前被人带到这儿的,而且种在北面山上的悬崖上,便是见到它开花的人也极少。”
阿瑞更被勾起了兴致,她追问道,“清越花这么难采,那你是如何摘到的?”
小女孩儿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老人接话笑道:“姑娘,这并不是清越花。清越花往往生长在云雾纵横的悬崖上,而且只有四月十七日才会真正开放,粉清越虽也珍惜,却并不是真正的清越花。”老人这时转过头朝着孙女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说道,“茏儿,你又记错了。”
卖花的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朝着阿瑞和秀才笑了笑,又撒娇般的对着老人道,“知道了,奶奶。茏儿怎么记得清到底是粉清越还是清越。”老人也不同孙女争辩,只是伸出手刚好搭到小女孩儿头上抚了抚。
阿瑞觉得老人口中描述的清越花十分神秘,那长在悬崖上被云遮雾绕的也许并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段长长的传奇。所以老人一住口,她便急着接道,“老奶奶,是谁把粉清越带到这里的?他为什么不把清越花带过来?”
老奶奶温和慈爱的笑着道,“清越花乃是等待归人的花,只能生长在一个地方,当然不能带来这里。至于是谁将粉清越带到这里,老身也不知了。”
阿瑞急道,“老奶奶,你知道这个故事,怎么会不知道故事里的人是谁?”
秀才在一旁看着阿瑞着急的神色暗自好笑,她当真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很。不过他自己今天不知为何,竟也想听听这朵花背后的传奇。
只听那老人不急不慢的笑着道,“姑娘真是个求真的性子,只是我这故事也是小时候听人讲的,我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一部分了。”
阿瑞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老人在一旁听见了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致便接着道,“我虽不知故事中的人是谁,不过当时讲故事的人曾提到,清越花本来生长的地方名叫清越山,姑娘你若是实在有兴趣,不妨打听打听也罢!”
阿瑞听了这话,果然一扫面容上的无奈失望之色,她看了看手上的粉清越,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女孩儿道,“多谢小妹妹的花。”
不料小女孩儿看到这块碎银子急忙摆摆手道,“姐姐,不用这么多,这朵花只要两个铜板就可以了。”
阿瑞一路行来只见过嫌钱少的并未看到过嫌钱多的,一时有些愣。一旁的秀才见了,心知这祖孙二人独自出来卖花,日子一定不甚宽裕,他也想让那小女孩儿收下钱,于是便逗那小女孩儿道,“小妹妹,这是你今年采到的第一朵粉清越,你若只卖两个铜板,岂不是让这朵花伤心了。”
小女孩儿听了秀才的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仍然不肯接那碎银子。这时候老人开口道,“姑娘将银子收了吧,看姑娘同这朵花倒似颇有缘分,不如便将它送给你。”
阿瑞听了这话看了看秀才,秀才这时也没了主意。阿瑞回过头突然灵机一动,她笑着对那小女孩儿道,“小妹妹,你送姐姐一朵花,那么姐姐也送你一样东西。”阿瑞说罢拿出一颗明珠,这珠子虽不是那晚她拿出的那颗珠子那般奇异,可是比之之前在那客栈中拿出来付酒钱的珠子又不知贵重了多少倍。
小女孩儿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不知其价值,她转头有些局促的看着老人,阿瑞此时害怕老人拒绝所以小女孩还未开口询问她便已将珠子塞到小女孩儿手中。
小女孩儿急着想要将珠子还回来,一旁的秀才对着老人道,“这是阿瑞送给小妹妹的礼物,如同小妹妹和您送阿瑞花是一样的。”
老人这时才点点头道:“罢了,罢了,茏儿,将姐姐送予你的礼物好好收起来。还不谢谢姐姐。”
小女孩儿这才将珠子收起来,又对着阿瑞有些羞赧的一笑道,“谢谢姐姐。”
阿瑞欢欢喜喜的拿着花同秀才离开了花摊,没想到才走不远忽闻身后有人呼喊,两人一回头才发现是方才的小女孩儿。她跑到二人面前,手中递上一个花环道,“姐姐是今天摊子上第一位客人,这是送给姐姐的,我刚刚编好,还好姐姐没有走远。”
阿瑞同秀才看着她手中的花环,原来便是就地折的柳枝,编好的环上嫩绿的柳叶间点缀着几朵白色小花。阿瑞看着新鲜,她高兴的接过花环,俯身对小女孩儿道,“谢谢小妹妹。”
小女孩儿甜甜的一笑,转身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哥哥姐姐再见,我还要回去陪着奶奶守摊子。”
阿瑞对着小女孩儿挥了挥手,二人看着小女孩儿的身影消失才回过头继续向前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