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凡·高

提到凡·高，人们会想到《向日葵》《星空》《有乌鸦的麦田》等油画作品以及他用纱布包着一只耳朵的自画像。作为19世纪最伟大的印象派作家，凡·高带着暴风骤雨般的创作热情画了几百幅油画，然而这没能为他改善穷困潦倒的生活。37岁那年，继割下耳朵的疯狂举动后，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开枪自杀。

按照现代医学的诊断，半世癫狂的凡·高得的是躁郁症，即躁狂抑郁双相障碍。受疾病所扰，凡·高生前性格冲动，难以自控，躁狂、抑郁周期性地发作，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脾气暴躁，攻击他人，出入精神病院，还多次尝试自杀。

躁郁症于1899年被正式定名，彼时凡·高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当时没有几个人知道凡·高的大名，更很少有人购买他的画作——凡·高生前只卖出去一幅画。由于医学知识的欠缺，熟悉他的人把他当成疯子，看着他的情绪如过山车一般，在躁狂与抑郁之间来回切换，一段时间坠入抑郁的谷底，一段时间又亢奋到极点，人们只能感叹“凡·高又疯了”。当他走在街上，顽童尖叫着喊道：“疯子！”孩子的父母抱怨着：“这疯子又来了。”

凡·高出生在荷兰的一个牧师家庭，是8个孩子中的老大——他原本有一个哥哥，后来自杀。从小时候开始，凡·高就是一个特别的小孩，他的母亲曾经总结说：“我相信他一直以来都是疯疯癫癫的，因此才造成了我们和他自己的痛苦。”根据妹妹的形容，凡·高和弟弟妹妹并不亲近，甚至有些陌生，家里的仆人也说过，他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举止怪异，看起来就像个老头。成年之后，凡·高在精神崩溃时咆哮、怒吼，吃颜料，喝松节油，割掉自己的耳朵……一切行动似乎都在证实家里人的预言。在短暂的清醒中，凡·高自我总结说：“我感觉到自己病入膏肓。”

择业时，凡·高曾试着做过绘画中间商和牧师，但都以失败告终。在弟弟提奥的建议下，凡·高从荷兰前往法国，拿起画笔，决定走艺术创作这条路。27岁开始画画，10年间，他画出了八百多幅油画和众多素描作品。凡·高生活在法国南部的乡间，笔下记录的多是植物、务农景象、自然景观等。可惜，他的画作并没有为他带来名声和金钱，穷困潦倒的生活，导致他只能依赖弟弟提奥的接济。

说起凡·高的躁郁症，弟弟提奥是感受最深的一个。在提奥的建议下，凡·高走上了画家之路，从此，提奥也成为凡·高生活上和艺术上最亲密的人。身为一个艺术经销商，提奥的经济并不宽裕，每个月只能给凡·高有限的生活费，可他从来没有停止对凡·高精神上的支持。艺术上，提奥也是凡·高的知音。多年来，这两兄弟一直保持通信，在留下来的六百多封信件中，后人可以看到凡·高对弟弟的依赖，提奥对哥哥的支持以及病情发作时凡·高真实的精神状态。

细数凡·高的众多作品，多是以黄色作为主色调，如最著名的《向日葵》，桌子和背景都是黄色，花瓶是淡黄色，花朵则是众多的黄色颜料堆砌，甚至有用料过度的嫌疑。在凡·高晚期画作中，黄色几乎成了他的偏好，不仅画布被大片的黄色占据，他的住房“黄屋”也被全部粉刷为黄色。

凡·高对黄色的爱达到了疯狂的程度，颇令艺术评论家不解。多年之后，医学人员通过对他晚期画作的研究和大量信件的分析才得出结论，由于凡·高长期服用药物——洋地黄，结果引起了黄视症。他看什么都是黄色的，其实是一种色觉偏差。

凡·高的怪僻性格或许和家族的精神病史有关系，由于生性乖戾，他进过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当时的医生给出的诊断是癫痫症、躁狂症和精神分裂症。在当时，治疗这些病症的药物便是洋地黄——可治疗急性躁狂症和急性精神错乱。

凡·高似乎相信疯狂与艺术之间的关系，他说：“我越是精疲力竭、疾病缠身，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水罐，我就越是一名艺术家。”1874年，当印象派首次登场时，印象派的画作被嘲笑为“纯粹的精神病”，在早期的宣传中，凡·高亦被宣传为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画家。他像是一个狂热分子，把头脑中病态的、反常的思想投射于画布之上，蕴生出梦魇般的图像。

33岁那年，凡·高结识了高更——印象派最负盛名的代表人物之一，两人很快成为好友，高更还坐长途火车去看望凡·高。好景不长，由于两人性格差异巨大，凡·高忧郁、固执，有些神经质，而已经成名的高更反叛、自负、我行我素，两个人的相处最终以一场激烈的争吵结束。盛怒之下，高更摔门而去，凡·高操刀追赶，未赶上前者步伐，回到家里，情绪失控的凡·高割下了自己的耳朵，还拿给一位妓女看。

在书信中，凡·高与提奥谈得最多的除了钱，便是他糟糕的精神状态。1889年5月，在提奥的安排下，凡·高住进了圣雷米精神病院。住院治疗期间，凡·高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同时也异常兴奋。他集中精力创作，在一年里画出了两百多幅作品。

一年后，即1890年5月，凡·高离开圣雷米精神病院，来到巴黎北郊的小镇奥维尔，此时距离他辞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随着麦田里的一声枪响，凡·高以自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挣扎了一天。凡·高去世后第二年，提奥也去世了，他们被葬在了一起，如同生前那般亲密。

告别世界与疯狂，凡·高名声日隆，生前世人欠他的眷顾与膜拜一股脑地涌来，如今，凡·高作品的售价已是天价。仅《向日葵》一幅画，早在1990年便创造了数千万美元的纪录，如今这幅作品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的——回想凡·高创作这幅画时，一贫如洗，精神处在极度痛苦的煎熬中，艺术家的命运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