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逢

秦小羽把李凌带上了一面小山坡。

山坡上的风很大,野草像波浪一般不断起伏着。几只青鸟从空中盘旋而过,发出啾啾的嘶鸣声。

“看那里!那颗小树的旁边!”秦小羽捂着李凌的耳朵说道。

李凌顺着秦小羽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有一颗孤零零的歪脖子树,旁边有一块白色的巨石,还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清风拂过的时候,那些灰色的长毛便开始轻轻抖动。

那真是一副奇怪的画面,李凌居然从中看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一种介乎于孤独和平和之间的味道。

“其实,那是一只兔子!”秦小羽悄声说道。“刚才它抬起头来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块头的兔子,长得却和地球上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凌忍住笑意,说道:“其实,那里有两个动物,还有一个你没发现。”

“在哪里?!”

“就是大兔子旁边的那块大石头,其实是另外一种苏尔特星的动物!”

“你怎么知道?!”秦小羽惊讶地道,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讶然道:“难道你一路寻找的就是它?”

“是的,我说的智慧生物就是那只大兔子!”李凌说着,起身朝奈音走了过去。

“天呐!”秦小羽跟在他身后走了上去,谨慎地将右手放在身后的匕首上。

“哈喽,奈音!奶丝兔米球。”李凌在离奈音五六丈远的时候,提前打了招呼。

奈音转过头来,瘦长的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微笑。司道比立刻站了起来,愤怒地挥舞着双手。

“奶丝兔米球——吐!”奈音说道。

秦小羽的眼睛都直了,双手也紧紧地捂住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比李凌第一次见到奈音时更加吃惊。

毕竟李凌当时正忙着和司道比打架,好半天才发现奈音会说英语。

“这位目瞪口呆的女士很漂亮,她是你的主人吗?”奈音看了看李凌身后的秦小羽,问道。

“主人?不,她是我的妻子——秦小羽,只差一个正式的婚礼了!”李凌道。

“你们人类不是以女性为尊吗?”奈音疑惑地问道。

“主人?也许有过那样的情况吧,不过那是上万年前的事情了!”李凌摇头道。

“这些以后再谈,我猜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了,是吗?”奈音的语速很慢,也足够清晰。“我猜到你会回来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否则我就会去初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了!”

“是的,奈音,上次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认真聆听您的……您的教诲!”李凌怀疑自己谦恭的有些过分。

“你不用为请教我这样的异类而惭愧,李凌。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完全称得上你的前辈!而且愿意将自己的故事和见识分享给任何愿意聆听的人。”

“太好了!”李凌激动地握了握拳头,恨不得和这只大兔子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但他忍住了,心想在对方眼里,自己或许只是一个孩子。除去休眠舱里沉睡的几年,他的人生只经历了不到二十个年头。而奈音几乎是他的好几倍。

“奈……奈伯伯!”秦小羽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用英文说道。同时指了指奈音身旁呲牙咧嘴的司道比。“这个大伙伴是吃肉的还是吃草的?!”

“呵呵……”奈音笑了笑。“都吃!”

“啊?!”秦小羽吓了一跳,立刻从身后抽出了匕首,挡在李凌身前,摆出防御姿势。

“别怕,有我在,司道比不会伤害你们的!”奈音轻轻摆手,示意让大家冷静。“这会儿风更大了!走吧,到我的居所小憩片刻!”

秦小羽走上来,激动地紧紧攥着李凌的手:“太神奇了!太伟大了!那些人类先行者居然教会一只兔子说英语了!”

“呃,怎么说呢,它应该算是自学成才吧,你有工夫的话,教教它说汉语吧!”

“我会试试的。”

……

李凌和秦小羽被奈音带到山坡下的大洞穴里。里面没有门窗,应该是一个天然形成又稍加改造过的洞穴,但足以遮风挡雨。

秦小羽特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心想会不会找到一些类似白菜或者胡萝卜之类的食物,但她没有看见。

让两人惊讶的是,里面有一个泥封的火坑,角落里还有一些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和干草,应该是用来烧水做饭的。除此之外,里面空荡荡的。

“奈……伯伯。”虽说对方的年纪够大,但秦小羽开口的时候,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你喊奈音就行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奈音随意卧在地上,然后指着另外一堆被压平了的干草,示意两人坐在上面。

李凌累坏了,直接坐了上去。但秦小羽犹豫再三,还是站在那里,指着洞穴里的火坑问道:“你……也吃熟食?!”

“当然,我们布森人喜欢吃烤熟的食物。只有那些野蛮的蝠人,才喜欢啃食生冷的血肉。不过,我听说极少数的蝠人,也开始尝试吃熟食了!”

“蝠人!”李凌和秦小羽一齐失声叫道。

“你说的是那种像我这样高,有着巨大双翼和尖牙利齿、丑陋相貌、卑鄙龌龊的飞行兽吗?!”秦小羽咬牙说道。

奈音的眼皮跳了跳,似乎被秦小羽的怒火惊到了,但还是耐心地解释:“卑鄙龌龊我不便评论,但的确够丑的,咯咯!”

李凌和秦小羽互相看了一眼,惊讶于奈音和他们用同一个名字来称呼那些蝠人。两人开始回想“蝠人”这个称呼到底是谁先使用的,又怎么会如此巧合?

“奈音,我想问问关于先行者的事情,他们现在到底在何处?处于何种状态!?”

“太急躁了,年轻人!”奈音摇了摇头。“看来我给你的第一条忠告要改一改了——你必须保持冷静,还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我很平和,但我有成百上千个问题,怎么能不急躁?!”

“很简单!”奈音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人每天只能问我一个问题。我保证给你们满意的答复。但只限于一个问题!这样,你们慢慢就会变得平和了。”

“但我们找了你这么久,可不是来耗时间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李凌有些着急了。

秦小羽拉了拉李凌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朝奈音道:“那你先回答刚才的问题吧,奈音!关于那些人类先行者的消息。这算我的第一个问题吧?!”

“不算!”奈音卧在那里,连眼皮也懒得抬。“我今天已经回答你们好几个问题了,多余的算是赠送的。”

“你!”秦小羽气鼓鼓地上前两步。

司道比立刻跳了过来,双拳卖力地挥舞着,攻击范围覆盖了整个洞穴。有好几次,当拳风刮过李凌脸庞的时候,他都要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明天见!奈音!”李凌拉着秦小羽,果断告辞离去。

两人花了小半天时间,在洞穴外面搭了个足够结实的小屋,做好了在这里耗上一些日子的准备。

晚上,李凌和秦小羽躺在一起,悄悄嘀咕着明天的计划。

“千万别和那只大兔子假客气。它可不吃那一套。”李凌道。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焉儿吧唧的!我们想要提的问题梳理清楚,可别问些‘吃了么?’之类的傻问题!”

“那你准备问些什么?!”李凌问。

“就问那些先行者在哪里?如何跟他们会合?”

“这不是两个问题吗?”李凌道。

“嘶……别急,让我捋一捋!”

半晌后,小屋里传来两人不满地咕哝声。

……

第二天,李凌和秦小羽起了个大早,太阳还在地平线下挣扎的时候,他们已经守在洞穴门口了。

直到日上三竿,奈音才懒洋洋地从洞穴里爬了出来。

秦小羽毫不客气地冲了上去:“喂,大兔子!我的问题是——你必须告诉我所有关于先行者的信息!”

奈音的眼睛眯了眯,又摸了摸嘴角的长胡子,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命令还是问题?!”

秦小羽长吸了一口气,忍气吞声地道:“好!你能告诉我所有关于人类先行者的信息——吗???”故意将最后一个字拖的很长。

奈音摇了头:“不能!”

“为什么?!”秦小羽愤怒地道。

“等等!”李凌抢先说道。“‘为什么’不算问题吧?!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只能回答我所知道的、认为有必要的信息。这个解释可以吧?!”

“你说吧!”秦小羽嘶嘶地叫道。“我洗耳恭听!”

“等等,我刚起床,还没有磨牙呢。”奈音说着,返回洞里拿了一根木柴来,咯吱咯吱地咬了起来。

“我快疯了!”秦小羽捂住耳朵叫道。

“保持冷静!”李凌下意识地用上了奈音挂在嘴边的话。“这个时候惹怒了它,可就功亏一篑了!”

足有一刻钟的工夫,奈音才丢掉了手里的木棒,郑重其事地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

也许是为了酝酿情绪,奈音闭目养神了许久,然后才睁开眼睛,用一种布森人特有的悲伤口气道:“你们所谓的先行者已经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