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又想聚聚,这次他聪明了,先去找的毕江山。
毕江山态度坚决,“算了吧,上次搞成那个样子,说真的,上次要是不开没准更好。”
秦司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我也是好意啊……”他看到屋里忙忙碌碌的,探头向声音来源处望了望,没看到有谁在,“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一些家务活,你走吧,咱改日再聚。”毕江山说完就一把把门关上了,留秦司一个人在门外。
秦司不免有些落寞,灰溜溜的回家了。
没了孩子们的小区里安静了很多,这一辈的孩子们全都长大了。他们上学,大人依然上班,一切像是因果轮回一样,再过很多年之后,还会有人结婚生子,在紫石英落户,然后不同样貌的孩子,他们又会叽叽喳喳的起来,在不大的小区里挥洒他们的汗水。人变了,不变的是紫石英。
……
赵金考上了一个贵族高中,具体是考上的还是其他的途径进去的,这无从考究,真相也没什么意义。
志勉国际高中,据说连看门大爷都是开路虎的。大爷年轻时候是军区的传奇人物,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差一点被挑选入特种部队。大爷说:“你别看都是富家子弟,这一个个的气质可大不相同,为什么?”大爷捋着胡须,露出笑容,一股沧桑之气散发开来,“呵呵,贵族和土豪还是有区别的,我啊,就喜欢看这些区别。”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要不是那一身军绿大衣和到如今还没有缩水的肌肉,以及那隐藏在表面不问世事之下的坚韧品性,可能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军旅传奇。
不过他说的没错,是真的没错。
有些学生,穿着烂大街的名牌,行为粗俗,连鼻涕甚至都不清洗,他只想告诉周围的人:我,有钱。而有的学生,穿着得体,身体像是希腊雕塑那般完美,他们的微笑让人舒服,礼数标准;他们不用开口,没人会觉得他们和世俗沾边。当然不是完全两极分化,如果把两种人当做两种标准,两个标准之间还存在着很多人。
赵金不止周六日,连平时下学了都会去找吕北北。
三个月的约定早就过了,但是两人似乎都维持着某种默契,谁也没提。
吕北北走出校门,她看到赵金的车,她走过去,打开车门,赵金正在写作业。
吕北北跨上车,“你其实不用每天等我的。”
吕北北初三了,有晚自习所以放学时间晚了。赵金上个高中,却很神奇地每天放学都可以接下吕北北放学。
“没事的,我在家也是写作业,等着你也是一样的。”赵金说,“我也很开心,每天可以见到你。”
吕北北拗不过他,“走吧。”
赵金则是习惯了每天说情话,每天接受她的没有反应。他朝前面说:“走吧,王哥。”
发动机启动,窗外的场景迅速变幻着,收音机里播放着音调复古的英文歌,吕北北越发觉得眼神倦怠,手撑着脸颊,她说:“赵金。”
赵金侧过来半边脸,另一半的脸还属于他的作业,“嗯,你说。”
“你看着我。”
赵金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吕北北,她穿着干净的初中校服,神情慵懒,他安静地等着她下一步要做的事。
“你还记得三个月的约定吗。”吕北北说道。
赵金说:“记得。”
“那,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吕北北说道。
短暂的一段沉默之后,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伴随着一声爆米花机掰开的“嘭”的一声,街道又静谧了,一定是汽车的隔音太好了。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吕北北问赵金。
“听到了。”一边回答着,一边又沉头去写作业。
“阿金,吕小姐,要到了。”
王司机平常是不会提醒将要到达目的地这种事情的,只是他觉得今天,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把要说的话说完。
赵金从镜子里点头示意王司机他明白了,他沉了沉气,吕北北还在看着窗外,他开口说:“我明天还会来,至于你上不上来是你的事。”
“吕北北,我会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等你的。”
“吕北北,我不信你就是石头心。”
车缓缓停下,紫石英小区大门外的大爷们拖了拖老花镜,他们很久没看到这种豪车了。
小区在南面,吕北北望着北面,路北是一串的小裁缝店、羊毛服装店、小卖铺。有的灯箱亮着,店门锁着,有的是一片漆黑。模特在玻璃橱柜里,假眼睛无神的指着前方,与吕北北视线相对。
赵金靠过来,他顺着吕北北的目光,他几乎没有光顾过这些小店,他说:“到了。”
车里太静了,只有发动机微微的振动声,赵金吸着车里柠檬味的固态香水,这样可以让他舒服沉静一点。
一只手顺着赵金的耳朵,摸到他的后脑勺,赵金他可以感受到吕北北的手是微微发凉的,他无比笃定吕北北只是想摸摸他的头,一边享受着她的安抚,一边余光看着前方的天窗,外面似有点点星芒。一丝来之于额头柔软的将赵金带回,惊诧中,吕北北吻了他的额头。
赵金见过不少大场面,因为是家族二子的缘故,跟随父亲参加过不少应酬场面,去过很多人这辈子都注定不会触及到的地方,很少有事可以让他没了方寸,可他此时摸不清吕北北心思,傻傻的待在那里,魂魄出窍,他看到了自己的窘迫,和无波动的吕北北的脸。
心理学上说,可以根据一个简单细微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出这个人在想什么,或者处于一个怎样的思考模式。赵金后悔死了,老爸叫他上过几节心理学课,但是他实在不感兴趣,所以放弃了。现在他需要了,要是他学成了,没准真的可以从吕北北的脸上读出一些什么。
事实证明,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呼……”吕北北微微喘了一口气,“赵金,我们,就先这样吧。”
“是今天心情不好吗?”赵金问道,因为吕北北今天实属反常,“我们大可以明天再谈。”难不成是周夏天……
“我们,该停下来了,没有结果的,赵金,我们会没有结果的。”吕北北说完就下了车。
赵金目送吕北北消失在旧时代的小区里,“走吧,王哥。”
王司机松开手刹,踩下油门。唉,现在的孩子,未免也太早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