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长尚初,在班里、年级,甚至在整栋宿舍楼都是出了名的。一是他对于寝室里兄弟的热爱。二是,别看他斯文,该勇敢时一点也不含糊。
上学期的五一期间,男生楼里进贼了,有人大喊抓贼,尚初出门一看,那贼正往楼梯口跑,他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当时秦瓦凡和白榆也在,一看老大出手,自然也不怠慢,紧跟着就跑了出去。
那贼也是个年轻小伙,被这三人追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将偷来的书包整个儿地丢在路上,一边猛跑一边扬起手大喊:
“别追了!别追了!我东西还你们还不行吗?!别追了!”
尚初本来还想追,但不曾想白榆跑得太急,被石块绊倒了起不来,他立马返回来,吩咐秦瓦凡将书包还给被偷的同学,自己将白榆拉到背上,背到了校医院,接下来的一周,也主要是他和秦瓦凡轮流照顾着行动不便的白榆,还将白榆拉下的课一一开小灶给补上。
白榆感激不尽,尚初却平静如常。
对秦瓦凡的学习和考前监督,他依然平静如常,觉得这是身为寝室长的责任。他们喊他一声“老大”,他就得对大家有承担。这也是常理。
等到秦瓦凡在尚初面前,像个乖乖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将考点该口述的口述,该动笔的动笔,已经快到八点了。
“走了,老大,我请你吃夜宵去。”
秦瓦凡迫不及待起身拉尚初。
“呵呵,等你请夜宵,肚子都饿扁了!”
尚初一笑,从容不迫地从柜台上拿出两个饭盒,里面饭菜具全。
“老大,你厉害啊!总是出其不意!谁给送来的?”
尚初笑笑,不说话,把饭盒盖子打开,放进了装有水的电饭锅的蒸屉里加热。
“不是您老人家趁我复习时亲自去打的饭吧?啊呀!那我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竟然这么努力,努力到感动了老大,老大又来感动我了!呜呜……”
秦瓦凡绕着尚初转圈追问,见老大仍只是笑而不语,又做出一番感动得涕泪交加的样子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极好的,既有面对考试的无忧,又有得到知识的充实,更有身边亲兄弟都比不上的关爱,他该知足了。
吃完饭,秦瓦凡主动承担起洗碗洗锅的大任,尚初也不推辞,但自己收拾起了寝室卫生。
“老大,我们寝室的每一分干净整洁都是你的功劳啊!”
两人正干其活呢,白榆就从外面回来了,大声地笑着恭维他们的寝室长。
“哇!全寝室第一的人也变得这么勤快了呀!是太阳升起来了吗?还是被老大这颗红太阳给照得羞愧了,自动将功补过了?”
不待尚初回答,白榆看见在洗手间里正认真刷锅洗碗的秦瓦凡,吃惊地大声揶揄起来!
“哈,在老大这颗红太阳的照耀下,我还能做出什么令人民羞愧的事情来吗?你不会做了什么令我们蒙羞的事情来吧?”
秦瓦凡对白榆可不客气,尖锐地反攻道。
“哟哟哟,羞愧不羞愧我不知道,将功补过还是应该的吧?“
”我怎么了?“
秦瓦凡一瞪白榆,哥俩在外面时那绝对是同心同德的,但在寝室里,尤其是当着尚初的面,那是毫无顾忌的。
”哈,老大,昨晚的事要不要说?“
白榆嬉笑着询问笑听两人斗嘴,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尚初。
尚初仍是笑而不语,手中的抹布也依旧不停地擦着全寝室人的桌面。
”哎呀,经过老大的默许,我就直言相告吧,你昨天半夜,可把我们祸害惨了,一边哇哇吐,一边口不择言,把你那些风流韵事都说了个遍。“
白榆笑道,反正这事儿怎么也得告诉秦瓦凡。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秦瓦凡一听似乎不是假的,一着急便瞪起了眼。
”那你可听好了啊!哈,预知详情,且听在下讲解!“
白榆看了秦瓦凡一眼,颇有悲天悯人之态。
”昨天半夜,有人爬起来大吐一番,差点没熏死全寝室人,幸好他还连带着吐了几句真言,说什么蒹葭我喜欢你,无论你去没去广州,有没有男朋友,我都喜欢你,绝不会变,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让大家见此人情伤致此,不忍苛责。“
“寝室长更是急中生智,指挥大家快速分工,有的扛住此人来各种安慰的,有的捏着鼻子闭着眼睛清理那一堆这人酸臭难忍的呕吐物的,有人迅速打水过来拖干净地板的,还有人赶紧拿出平日里非约会不用的昂贵香水清理空气的,总之,乱中有序,一切有赖于寝室老大的指挥带领,充分发挥了我寝室室友们一贯来的精诚团结、不怕脏不怕累的任劳任怨精神,才将此始作俑者安抚了下去。“
“我和老大,更是为此不眠不休,起床多次查看是否生病发烧,幸好这人常年踢足球,体力充沛,倒是苦了他的身边人啊!“
白榆也不管秦瓦凡的脸姹紫嫣红地开遍了各种颜色的花,一口气地说完了。
这事儿,人人皆知,就混乱制造者秦瓦凡不知,别人不说,他是必须说的,否则,今晚寝室的大讨论将围绕昨晚的突发事件中秦瓦凡的话和事件的来龙去脉探究不已,连着两个晚上不眠不休,他可受不了。当然,他也完全体会得到秦瓦凡此刻尴尬得恨不得躲进十八层地狱,宁愿接受火烧火燎也不愿出现在兄弟们面前的心情,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再说,这事都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现在这样说,也是提前让秦瓦凡心里有个数。
“别担心,我和老大都让大家立过军令状了,此事到大家的耳朵为止,决不允许消息传出我们寝室半步,否则,清理出寝室。”
“大家是不是都签字了呢?”
还没来得及从尴尬里逃出来的秦瓦凡,一听白榆如此补充,立刻无助地追问。
“还画押了,你信不信?”
白榆白了他一眼。
“那你们怎么不让大家都多确认一遍啊?”
秦瓦凡着急地大叫。
“诶,不是我说你啊,同室操戈有意思吗?你对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就算大家立约立在纸面上了你也相信不了。现在大家都答应你了,立约在心里了,你不感恩戴德,还想同室操戈,想想昨晚大家因为你都睡不了安稳觉,你摸摸良心还在不在?!”
白榆捶着秦瓦凡胸脯诘问,话语明显比他的眼神犀利。
“喔,是,要多谢大家了。我,哎,我这,看把大家闹的……”
秦瓦凡懊恼地一捶脑门。
“就是,好好反思,晚上人齐了找大家道歉还是感谢你看着办吧!”
白榆是完全把秦瓦凡当成了自家兄弟,该说的一句也不让着。
“道歉和感谢就不用了,秦瓦,你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兄弟,不会计较,也能理解,要是这大学四年全过下来,谁还没个伤心事啊,说不定到最后,你这伤心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尚初想到秦瓦凡昨晚吐成那样还伤心成那样,就于心不忍,既认为兄弟一起,凡事无须多言,也宽慰秦瓦凡那颗受伤又尴尬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