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战斗尾声

世间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欢愉畅快的，悲伤欲绝的，灰心绝望的，志筹满满的，都在世间混杂交织。

整个世界似乎提前进入了黑夜，天边的夕阳和光彩都只是摆设，照不亮眼前的黑暗，也照不亮月眼前的结局。

所有人都倒下了。

明明一个个都比他强，都比他更聪明，而现在却一个个都躺在了染红的绿地里。

他很怕。

身子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整个身子周围似乎在冒寒气，毛发都根根倒立。

为什么？

为什么情形会变成这样？

赤莲，你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

说好了，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成为我唯一的确定吗？

现在唯一的确定躺在血泊之中，把他遗留在无尽的绝望里。

内心也逐渐被黑暗侵蚀，思维开始混乱，随着颤抖的加剧和黑魔蛇的冷笑，月完全失控了。

悲喜交织。

此时的黑魔蛇如同来到了蛇生巅峰，打败了赤莲，满满的成就感，自豪与胜利的光辉将他的情绪整个都点燃了。

如一把火，璀璨的火焰，在月绝望的世界里，异常明显。

他的笑意似乎如决积之水，不可阻挡的一泄而出。

在冷笑中，一级的弱鸡做出了古怪的动作，捶着额头，大叫大喊着。

‘好戏还没开始呢。’

黑光闪烁，一发暗属性箭矢将赤莲的右耳切了下来。

再来一发，左耳也落入了青草的血泊中。

黑魔蛇蛇尾直接将月卷起，丢在赤莲身旁。

又是一发箭矢，这次瞄准的是右手。

再来一发，两发便已让驰骋战场，手握魔杖意气风发的右手切了下来。

旁边的男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跪倒在红衣女子的血泊中，用手试探了赤莲的呼吸，一遍又一遍。

没有任何呼吸迹象。

动脉也停止了跳动。

死了，死透了。

黑魔蛇替月得出了结论。

但是一级的弱鸡始终不相信，粗暴的将自己右手的伤口撕开，痂壳破损后，血液一滴一滴渗了出来，然后连成线，顺着手指流入赤莲的嘴中。

嘴唇和脸色早已苍白如纸，连红发似乎都褪了颜色，没有记忆中那么红了。

一遍遍从混着涕泪的嘴中喊出红衣女子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人搭理他。

而黑魔蛇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无害的一幕。

他想知道复活的真相。

是一级弱鸡的血液吗？

扑通。

扑通。

扑通。

极小声的心跳声。

黑魔蛇再次确认了声音来源，的确是红衣女子体内的心跳声，并且越来越大。

神迹！

死透了的人都能心脏复生。

大司命的复生之力。

黑魔蛇的眼睛瞪的极大，脑中却意料之外想到了很久之前的知识。

大司命，司死生之神。

月似乎也注意到了赤莲的胸部开始有着微小的起伏，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呛了下，把鼻涕和眼泪全咽下去了。

恶心。

咽喉部的堵塞感更是让他想到了浓痰的粘稠性。

但是赤莲活了，胸部起伏，意味着心脏开始跳动了，黑暗的世界里点亮了一盏明灯。

可是明灯前却有着一只双眼瞪大如鼎的黑色恶魔。

刚刚涌上来的欣喜转瞬又消失了，赤莲活了又有什么用？

复活了，难道让黑魔蛇立马再杀一次吗？

不行。

一直都是赤莲保护我，我要保护她。

可是，我能保护她吗？

月环顾四周，除了一脸发呆的黑魔蛇，幽静的森林中的确只剩他还清醒的站着。

没有帮手，没有可以用的武器。

魔杖对他来说与一根木枝无异，而村长的魔法剑他也攻破不了蛇鳞的防御。

怎么办？

就没有他能用的道具吗？

就没有让他保护赤莲发挥作用的机会吗？

月发了疯似的在场上瞄来瞄去。

一颗小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青布裹着的小球。

雄黄炸弹！

村长的完美计划中的决胜道具，投入蛇胃之中，然后布中压缩的风属性瞬间爆开，黄色粉末如沙尘暴般布满整个消化道。

进入血液中，进入神经中，将黑魔蛇杀死。

整个黑暗的世界中，天边骤然出现了一轮明月，将大地照的皎洁，指引着月的前路。

这是唯一他能做的事情。

也是他现在除了当场去世，唯一能打败黑魔蛇，保护赤莲的唯一办法。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走到村长旁，去拿雄黄炸弹呢？

月立马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村长，你死的好惨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呢？”

“李大狗村长，村民们最爱的李村长，绿山最好的大村长，我的狗村长，你死的好惨啊。”

原本月就情绪悲伤，突然大喊大叫出来，本以为很中二无耻的台词，结果出声后，自己似乎也被某种神秘的悲伤感染了。

真的哭了。

而黑魔蛇诡异的全程盯着月，已经根本不看赤莲一眼了。

一级弱鸡开启了哭丧模式，拄着木棍跌跌撞撞的奔到了腹部以下衣饰全红的村长身前。

直接扑倒在地，大拍着村长的胸膛，为什么要丢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冰冰冷冷的世上。

本来还昏昏迷迷失去意识的村长，猛然遭锤，胸部气体上涌，立马惊醒了。

又是胸部一记重锤，接着哭腔大喊村长偷情都是他看风的，说好了以后村长要为自己看风一次的，结果就这样无情地走了。

“疼...疼...”

村长的声音虚弱无力，但是依旧传入了月的耳朵。

李大狗的状态此时并不好，腹部持续性失血，胸腔断骨插入五脏之中，本就重伤之势，此时更是有了来气没去气般濒临死亡。

村长本想让月快走，但是还没开口，月就已经走了。

简直莫名其妙，还说什么村长偷情他望风的诡异话题，有一说一，李大狗活了80多年，对女性是真的兴趣缺缺，偷情是不可能偷情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硬气的村长刚刚在大脑里重申了一遍自己是个正直的人，下一秒又昏迷了。

黑魔蛇的时间还剩20分钟了，他一直在观察一级弱鸡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子，你那血液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的男子，眼眸明亮的与黑魔蛇直视。

“我的血液可以复活赤莲。”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一本正经严肃起来的黑魔蛇。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既然能复活别人，象盟盟主和你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黑魔蛇没有再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月每呼吸一口气都用上了全身气力。

他在努力假装坚强，将黑魔蛇的威严施加的恐惧藏起来。

森林中响起了几声蝉鸣，鸣的四周山林更是幽静。

黑魔蛇的蛇信子不断在空中转圈，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是直接吞了这个一级的弱鸡好，还是剥皮吸血效果会更好？

“为什么你要封锁绿山村？”

一级的弱鸡发话了，与黑魔蛇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弱鸡在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

“不是我要封锁。”

“那是谁？”

很紧迫的追问，被一个一级的弱鸡追问，不快与自身死亡的临近让黑魔蛇的兴奋逐渐平复。

“与你无关。小子，你的血液能复活我吗？”

出现了，黑魔蛇主动将橄榄枝丢了出来，月的心头大喜。

如果一个强大的敌人无欲无求，一门心思想着杀死你，那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是，如果他有需要的东西，便是破绽的开始，同时也是进攻的大好机会。

“我的血液能复活赤莲，能治愈她的伤口。但是.....”

一个未完成的转折句，黑魔蛇果然立马上钩了。

“但是什么？”

“只有我心甘情愿的血液，才有效果。”

双方都不说话了，彼此在打量着自己的情况，以及对方的话。

黑魔蛇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生命能量所剩不多，在可预见的将来，会和蝼蚁一般倒下，成为动不了的肉块，食腐生物的果腹之物。

月丢下了一个大炸弹，条件句，只要他心甘情愿的血液才有效果，如果黑魔蛇需要他的血液，主动权就易主了。

只要能占据主动，是将雄黄炸弹丢入黑魔蛇的嘴中，还是与他达成协议，用自己的血液为他疗伤，都有他来做选择。

等等，月似乎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差点被自己绕进去了，他的血液只对召唤出来的赤莲有效。

天，严重缺血导致的血糖下降的确会影响大脑的思考效率，但这样，留给月的路也更明确了。

将口袋中的雄黄炸弹丢入黑蛇咽喉内。

唯一的路。

巨大的黑尾直接将月卷起，细长的蛇信子粘粘的顺着月的脖子，从领口钻进去，整个肉体都舔了个遍。

“明明没有魔力没有星力，为什么会有大司命之力呢？”

收起长舌，巨大的嘴巴里传出嘶哑的质疑声。

“仔细看我身上的黑纹。”

月捏着鼻子，几近窒息的憋着气努力吐出几个字。

黑纹，全身遍布的黑纹，在人类世界里是是古怪的存在，是异端，是恶魔。

但在黑魔蛇眼里除了美丽的母蛇，其他的真的看起来没有两样。

黑魔蛇仔细打量了其他人，连逐渐凉凉的白丁也看了许久，才发现真如月所言。

这个人类果然不一样。

全身都布满着黑色的符咒，虽然没有他的蛇鳞漂亮，但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可能这就是大司命之力。

蛇信子再次活跃了起来，不断地在月的脸上脖子上舔舐。

咔擦。

突然一只黑色箭矢划破了月的脸，血液沁出表皮，滴落在长长的蛇信子上。

美味。

没有魔力星力的滋养，但充沛的生命能量远比正常生物浓郁。

但，还不够，一滴血与黑魔蛇自身的生命能量比起来，如同沧海一粟。

月与蛇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目标也马上完成。

道路的终点，近在眼前。

雄黄炸弹掏了了出来，月对着黑魔蛇的喉咙用力一甩。

进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月在蛇尾的作用力下，比雄黄炸弹更快的进去了。

黑魔蛇没有相信他的条件句，一口吞了他。

黑暗，深不可见底的黑暗。

一切都被剥夺，学习魔法的资格，生的权利，拯救他人的痴人妄想。

月似乎进入一个管道之中，顺顺溜溜的永不见底，空气越来越少，口鼻之中不断灌入腥臭的不知名液体。

他失败了，道路的终点是无尽的黑暗。

虽然来这个世界上不过三日，但又即将死去。

魔法，星力，魔杖，会说话的蛇和猿猴。

一个自来熟的少女王丽，待人和蔼却连杀两人的村长，以及一直保护着月的赤莲。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