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014孙武-钵盂

吕半仙先从褡包里拿出一块看起来脏兮兮，其实是洗太多遍已经严重掉色的黄布铺在地上，黄布上写了很多看不懂的字和奇怪的画符。

然后把宝贝一样一样的捧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黄布上，有沙盒、钱串、签筒、铜镜、罗盘、条牌、鹿牙、龟壳、鹤尾。。。知道的，是在摆摊算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卖杂货。

最后拿出一张小折凳撑稳坐下，吕半仙就正式开张了。

“来，选一个，选对了肯定灵，选不对，那只能说明你今天运势未到，可以改天再选。”

孙武左瞧瞧右看看，抓耳挠腮龇牙眨眼：“怎么选？只能选一个吗？你不是要帮我吗？你帮我选？”

吕半仙不屑地瞥了一眼：“第一次都得自己选，生出来的时候都没得选，现在想把握自己的命运了，还要别人帮你选？连自己开个头的勇气都没有？那算了！”

看吕半仙面有愠色，孙武赶紧摆正态度：“我选！我选！我自己选！”

白选吗？那不行！做生意肯定要收费的，然而孙武肯定是没钱的，大头双手抱胸，明摆着没有帮付的意思，吕半仙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开了个没钱赚的张，不愠才怪！

“这个。。这个。我好像见过。”

孙武的眼光来回飘了好几圈，最终落在一个棕黑色的钵盂上面。

这钵盂不光不亮，虽然粗糙但粗糙得很均匀，仿佛它最初就是这个样子，也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岁月没法让它变得更老更旧，它也从未有过崭新和年轻。

“你见过？”

吕半仙有些惊讶。

其实他真正的宝贝只有这个钵盂，其它的全是忽悠，吕半仙真想算命的时候会不动声色的使用钵盂，只想忽悠的时候就算用到钵盂也只是装装样子。

说来也怪，吕半仙行走多年，还从未有人第一次就选钵盂，孙武还没选，但两眼直盯着，似乎注意到钵盂之后，其它宝贝都不入眼了！

“跟盛汤的大碗挺像吧？哈哈哈~”大头打趣。

“这是和尚用来化斋的。”大壮十分肯定。

“化什么斋，说白了就是讨饭。”二狗面露嘲讽。

“原来吕半仙是和尚？”看着吕半仙飘逸花白的长发，张三陷入沉思。

吕半仙并不在意世俗的闲言碎语，他现在只等孙武回话。

“见过。”

孙武盯了很久，终于确认。

“在哪儿见过？”

吕半仙更加好奇。

“在。。”

孙武努力回忆，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

钵盂在坑里、钵盂在月光下、钵盂在的宇宙中。。。

画面太短促，太模糊，残存的印象实在太少，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具体。

吕半仙没心情等太久，赶紧把没钱赚的生意打发了才能迎来有钱赚的生意，索性道：“好啦好啦，你回去再慢慢想，是不是要选这个钵盂，是的话我就用这个帮你算。”

孙武又看了看其它的，还是只对钵盂有感觉，决定：“就选这个。”

“好。”吕半仙捧起钵盂，一手托着，另一手摸着钵盂的口沿，“你也像我一样，把手放上来。”

孙武赶紧照做，两只手都放上去，抓着钵盂的口沿。

吕半仙想说放一只手上来就够了，但反正都是忽悠，多一句不如少一句，转而道：“现在心里只念着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要出声，身体也不要乱动。”

孙武使劲点点头就不再乱动。

吕半仙做了一次深呼吸，立马开启表演模式：

先淡定地闭上双眼，嘴里喃喃念咒，只见唇动，不闻其声。

然后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眉头渐拢，唇动加快。

接着似乎阻碍还挺大，吕半仙不得不停顿一下，端正一下坐姿，再继续念咒。

原本摸着钵盂口沿的手也不摸了，而是抬在胸前，大拇指似有规律的来回与四指相碰，似乎在认真计算和调整，但怎么调都调不好。

整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儿，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大头镇定观望。

大壮屏住呼吸。

二狗保持安静。

张三还在沉思。

孙武一动不动，不敢出声，不是盯着吕半仙就是盯着钵盂，钵盂一直没变化，吕半仙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的计算似乎失去了规律。

“不对啊！”

吕半仙忽然睁开眼睛，不念咒了，手指也不算了。

“这明明显灵了，咋没结果呢？”

吕半仙疑惑地对钵盂左看右看，然后看向孙武：“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

孙武连连摇头。

吕半仙眉头紧锁：“刚才宝贝已经显灵了，说明你选对了！但是。怎么会光显灵没结果呢！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吕半仙又看向大头几个：“你们有看到什么变化吗？”

大头摇头：“没。我没看到什么显灵的。”

大壮也摇头：“我也没看到。”

二狗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因为铁头不是人，所以没结果？”

张三：“。。？”

吕半仙恍然大悟：“还真是！”

其实哪有什么恍然大悟，吕半仙等的就是这句话，就算二狗不说，吕半仙也会也会自己说，现在二狗说了，整个表演就更真实了，吕半仙真想给二狗一个大大的拥抱，将来要是拓展坑蒙拐骗的业务了，可以优先考虑拉二狗入伙。

吕半仙压住内心的激动，保持恍然大悟的状态分析道：“我这都是给人算命的，猴铁头是猴精，不是人，所以宝贝显灵了，但结果解读不出来！”

孙武的心情一会儿显灵了，但没结果，一会儿吕半仙恍然大悟了，还是没结果，比坐过山车还刺激：“那。要怎样才能把结果解读出来？”

吕半仙放下钵盂，想了又想，无奈摇头：“没办法。我这只能解读人的结果。或许，如果你能变得更像一个人，就能解读出来。”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孙武凑近吕半仙，揪住吕半仙的衣袖。

吕半仙眼芒微闪，看到了商机，差点没保持住一贯的稳健，幸好脸皮够厚，崩住了，没笑出来，摆出一副千番为难却又万般博爱的表情说道：“你不要着急，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一定帮你想办法，你先不要拽着我。”

孙武赶紧放手。

吕半仙又闭上眼睛，把手抬在胸前掐指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