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方哲学普遍性的沦落
- 强以华
- 7586字
- 2020-08-29 20:49:01
三、西方哲学之普遍性的沦落
1.评价西方哲学的两个角度
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评价西方哲学:其一,我们可以站在哲学之内把哲学当作一种思想学说来加以评价,我们将其称为“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其二,我们也可以站在哲学之外把哲学当作一种赋予世界以意义的东西来加以评价,我们将其称为“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具体地说,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把哲学当作一种思想学说,探讨它在形式上的逻辑性、自洽性,在内容上的来源、观点、体系,它在哲学史上的地位,以及它对世界的认知、解释和对世界的影响、规范;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所探讨的则是哲学如何赋予世界以意义,以及赋予世界以什么样的意义,从而使得世界成为世界。围绕世界这一特定研究对象,简单地说,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就是把哲学看作“解释”已经存在的世界的学问并对其加以评价的方式,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则把哲学看作“给予”世界意义从而使世界成为世界的学问并对其加以评价的方式。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之区别还可以通过以下方式进一步加以表明,即:从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来看,哲学无定论,也就是说,哲学作为一种学说,没有任何一种学说能够彻底推翻另外一种学说,无论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还是它们的各自内部,也无论是无神论和有神论之间还是它们各自的内部,都是如此;反之,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来看,哲学则有定论,也就是说,无论哲学作为一种学说是多么无定论,但是,它却十分“确定”地给了世界以意义(无论是好的意义还是不好的意义)并使世界成为世界。当然,赋予世界以意义从而使得世界成为世界的东西并非单纯就是哲学,严格地说,所有的文化都在起着这种作用。但是尽管如此,由于哲学作为世界观的学说直接就是关于世界的“学说”,它作为文化中的基本价值观念构成了全部文化现象之中最为重要的内核并且支配着其他的文化现象,所以,世界的意义首先并且主要是由哲学给予的,并由哲学为其确定基本性质。
在以上对“西方哲学之寻根历程”(以及在“导言”之后每一篇的前四章)的分析中,我们主要是从哲学之内的角度来探讨西方哲学的寻根之路的;在现在的对“西方哲学之普遍性的沦落”(以及在“导言”之后每一篇的“结束语”)的分析中,我们则主要从哲学之外的角度来探讨西方哲学之普遍性的沦落。正如从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看,西方哲学有着自己内在的传承和发展规律一样,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看,西方哲学同样有着自己内在的传承和发展规律,并且,它还与从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看的西方哲学之内在传承和发展规律相互交织、相互促进。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看,不同时代的哲学家们的世界理论以及由其决定的人性理论和人之应然生活的理论表现为一种合乎逻辑的发展过程,同时,由于世界其实就是世界理论赋予意义的世界[1],所以,上述过程也表现为一种实际的世界本性以及由其决定的实际的人性和人的应然生活的合乎逻辑的发展过程。在上述“理论”(世界理论)和“世界”(实际世界)的两个层次上的发展过程中,“理论”是基础,它影响着“世界”,并且,在“理论”中,逻各斯是基础,它是世界的本质并且作为人类之根决定着人的本性和人的应然生活。逻各斯是一种普遍性,它作为世界的普遍本质决定着人的类的普遍性和类的普遍价值观念[2],这种现象既表现在作为“理论”的世界理论之中,也表现在受世界理论影响的作为“世界”的实际世界之中。因此,从哲学之外的评价角度来看,西方哲学世界理论(从作为人类之根的角度说)的发展以及受其影响的现实世界(从作为人类之根决定的人类普遍价值观的角度说)的发展主要表现为作为逻各斯的普遍性的发展,它具体表现为不同时代的哲学家在理论上所理解的作为逻各斯的普遍性在不断遇到困难的过程中(从传统形而上学出发经由康德、海德格尔、德里达)逐步走向沦落的过程,以及在实际中人类普遍价值观念(它们作为西方哲学之逻各斯的普遍性理论影响的实际结果,包括人的类的本性的规定和人的类的应然生活的规定)逐步走向弱化的过程。
2.西方哲学普遍性的沦落过程
(1)传统形而上学的强势普遍性
传统形而上学所赋予世界的普遍性是一种强势普遍性。我们知道,传统形而上学把世界看作外在世界,普遍性就是作为外在世界规律的逻各斯。由于外在世界是一种“客观世界”,并且它的“逻各斯”是一种“客观”的逻各斯,“客观”意味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此,逻各斯作为外在客观世界的普遍性便是一种强势普遍性,也就是说,是一种不可动摇的普遍性。基于传统形而上学的强势普遍性,传统形而上学对于人应该如何活着(人应该到哪儿去)的论证也是一种“强”论证。这里所谓的“强”论证,指的是它的论证经由人性的解释把人应该如何活着的理由奠定在一种客观的基础之上。因此,在传统形而上学的理论框架内,人们按照传统形而上学规定的方式生活其实就是遵循作为人类之根的外在世界的“客观”逻各斯(普遍性)生活,它们或者表现为遵循物质世界的逻各斯(规律)而生活,或者表现为遵循精神世界的逻各斯(理性)而生活,甚至表现为遵循上帝的逻各斯(命令)而生活。这里,无论是物质世界的规律,还是精神世界的理性,乃至上帝的命令在人身上都表现为客观理性,所以,人遵循外在世界的逻各斯而生活,归根到底就是遵循客观理性而生活,遵循客观理性而生活成为人们应该遵循的普遍价值观。
传统形而上学使人们相信:世界是理性的世界,人是理性的人,人应该按照理性的方式生存。传统形而上学基于外在世界普遍性所规定的人应该遵循的普遍价值观作为哲学家们精心挑选并且十分相信的普遍价值观对于西方社会的发展和西方人的生活起了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然而,外在世界的普遍性实质上是哲学家们给予世界的实际上是作为他们自己的信念的普遍性,但是,哲学家们却把自己的相关信念(作为主观的东西)说成是外在世界自身的逻各斯(作为客观的东西)并且代表外在世界向人宣布,所以,他们的做法“客观上”是在“代天行言”。具体地说,他们首先把自己的观点说成“天”(包括作为物质、精神或者上帝的世界本原)的规律、理性和命令,从而把自己的观点罩在外在世界之规律、理性和命令的神圣光环之中,然后再把自己作为“天”的代表把这些规律、理性和命令作为“天”自身的规律、理性和命令传达给人类。无论他们的信念具有多大的事实基础,以及无论他们“主观上”如何相信这些东西确实就是外在世界的逻各斯,但从“客观上”说,他们的做法都有一种“欺骗”性质。[3]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哲学家们成为少数思想精英,绝大多数社会大众则应该接受他们的说教,并且按照他们所规定的生存方式去生活。尽管这一做法在人类历史上曾经起着积极的作用,它帮助西方社会顺利建构了理性的社会,但也有它的局限性。特别是一旦有政治人物把他们的某些思想加以恶性利用,把自己的统治描绘成“代天统治”,并以此来维护自己的个人统治和少数人的统治时,那么,这些被利用的思想就有可能成为一种维护专制制度的意识形态。欧洲中世纪晚期的“君权神授”就是这样的意识形态。所以,随着近代资产阶级的兴起,那些要推翻封建专制制度和宗教专制制度的资产阶级思想家必然也会改造和批判作为这一制度之意识形态的“代天行言”理论。
(2)康德形而上学的弱势普遍性
康德哲学赋予世界的普遍性是一种弱势普遍性。我们知道,康德哲学把世界看作人为之立法的世界。人为之立法的世界意味着这一世界是内在于人之“法”的“内在世界”。“法”即逻各斯,亦即普遍性。人“给予”的普遍性意味着康德把传统形而上学的外在世界的“客观的”逻各斯转变成了内在世界的“主观的”逻各斯,也就是说,他的哲学所赋予世界的普遍性是一种内在世界的主观普遍性。主观常常意味着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亦即“任意”,它有可能导致普遍性因其没有必然性(确定性)而不成为普遍性。为了消除这一危险,康德强调他所说的普遍性乃人的一种“先天性”,因此,尽管它来自人的意志,但是,它却并非“主观性”而是一种“客观性”。尽管如此,这种源自先天性的“客观性”毕竟不如外在世界的“客观性”来得客观。所以,内在世界的逻各斯应是一种弱势普遍性。基于康德哲学的弱势普遍性,康德哲学对于人应该如何活着(人应该到哪儿去)的论证是一种“弱”论证。这里所谓的“弱”论证,指的是它经由人性的解释把人应该如何活着的理由奠定在一种先天但却主观的基础之上。因此,在康德哲学的理论框架内,人们按照康德哲学规定的方式生活其实就是遵循作为人类之根的内在世界的“先天”但却主观的逻各斯(普遍性)而生活。这里,内在世界的逻各斯还是表现为理性,但是,它是人的主观理性,亦即西方近代意义上的主体的理性。所以,人遵循内在世界的逻各斯而生活,归根到底就是遵循人的主观理性或西方近代意义上的主体理性而生活,这成为人们应该遵循的普遍价值观念。
康德哲学使人们相信,尽管纯粹客观的世界(物自体)不为人们所知,但是,人就是理性的人,人所生活的世界作为人为之立法的世界本质上就是人所给予的理性世界,人应该按照作为主体的人自己的理性的方式(尤其是道德理性的方式)而生活。康德哲学的主观理性作为西方近代意义上的主体理性既体现了近代的特征,也体现了西方近代社会的民主要求,它表达着近代西方资产阶级追求民主的普遍价值观念,它对西方近代以来人的生活起着巨大的历史作用。然而,尽管康德哲学内在世界的普遍性可能比传统形而上学外在世界的普遍性有更多的事实基础,但是,它实质上还是康德自己的信念,所以,当他把这种信念(作为主观的东西)说成内在世界的逻各斯(作为先天的东西)时,他与传统形而上学的“代天行言”十分类似,也就是说,在客观上,他是在“代人行言”,他的做法在“客观上”同样具有一种“欺骗”作用。虽然由于他把内在世界的普遍性看作是每一个有理性的人先天具有的“法”,也就是说,他把人的“立法之权”还给了每一个有理性的人,让他们自己作为自己的“法”的主人,从而避免了某些政治家恶性利用“代人行言”并形成“代人统治”,亦即实行专制统治的可能性,但是,他毕竟未能彻底消除少数思想精英“代人(所有的人)”向绝大多数社会大众“行言”的情形。
(3)海德格尔哲学的神秘普遍性
海德格尔哲学所赋予世界的普遍性是一种神秘普遍性。海德格尔的世界是生存世界,普遍性就是这一生存世界中被称为神的尺度的逻各斯,它是“大道的道说”向生存着的人的“显现”。严格地说,它是大道的道说在向生存着的人显现为天、地、神、人的生存世界时隐含的“尺度”。神的尺度作为一种“尺度”,它要求人在让天、地、神各自成己时也让自己成己,从而守住自己的本性,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存。因此,神的尺度像传统形而上学之外在世界的逻各斯和康德哲学之内在世界的逻各斯一样是一种普遍性,它规定着人的普遍价值观。但是,海德格尔所说的作为普遍性的生存世界的逻各斯或神的尺度又是一种神秘。海德格尔的解释是:大道的道说在向生存着的人显现为天、地、神、人的生存世界时,它坚守着原始的遮蔽,对人来说,这种原始的遮蔽是一种人无法穿透的神秘,它成了一种人类生存应该遵循的尺度(神的尺度),使人类感受到自己的有限性,从而警醒人类不要僭越,让天、地、神、人各自成己。因此,神的尺度又与传统形而上学之外在世界的逻各斯和康德哲学之内在世界的逻各斯不一样,它是一种难以把握的神秘的普遍性。作为难以把握的神秘的普遍性,它不仅不具有客观逻各斯所决定的强势普遍性的那种不可动摇性,而且也不具有先天逻各斯所决定的弱势普遍性的那种弱强制力。因此,基于海德格尔哲学的神秘普遍性,海德格尔哲学对于人应该如何活着的论证是一种比康德哲学关于人应该如何活着的论证更弱的论证,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的论证把人应该如何活着的理由奠定在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性上。因此,在海德格尔的理论框架内,人们按照海德格尔哲学规定的方式生活其实就是遵循作为人类之根的生存世界的逻各斯(普遍性)而生活。这里,生存世界的逻各斯表现为让天、地、神、人各自成己,所以,人遵循生存世界的逻各斯而生活,其实就是遵循各自成己的普遍价值观而生活。
海德格尔哲学使人相信:世界是各自成己的世界,人是有限的人,人应该按照成己亦即有限的方式生存。海德格尔哲学基于生存世界普遍性所规定的人应该遵循的普遍价值观作为海德格尔苦心选择的价值观对于处在现代技术统治下的当代人的生存方式应该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但是,由于生存世界的普遍性实质上是海德格尔自己的信念,所以,当他把这种信念(作为主观的东西)说成生存世界的逻各斯(作为客观的东西)时,他“客观上”也在“代天行言”,也就是说,他把自己的观点说成“天”亦即大道显现中的神秘,从而把自己的观点置于神的尺度的崇高地位之上,然后再向人间宣布。无论海德格尔“主观上”是如何相信自己的这些观点的正确性,甚至他的观点实际上也可能不错,但是,从“客观上”说,他把自己猜测到的观点说成神的尺度还是包含了“欺骗的”性质。不过,由于海德格尔把神的尺度仅仅解释成让人面对神的神秘时满足于自己的有限性,也就是说,他已经把“天”的东西还给了天,所以,他已经大大弱化了“代天行言”,甚至可以说他的“代天行言”实际上已经取消了“代天行言”。同时,他的“代天行言”的思想已经远离了政治统治,他关心的是当代的人如何摆脱现代技术统治所造成的生存困境问题,任何政治家都不可能恶性利用他的这些思想为自己的政治统治服务。
(4)德里达:普遍性被连根拔去
我们发现,从传统形而上学的强势普遍性经康德哲学的弱势普遍性再到海德格尔哲学的神秘普遍性的发展过程是一个西方哲学的普遍性逐步沦落的发展过程,同时,西方哲学的普遍性作为世界的普遍性亦即人类之根构成了人类普遍价值观的基础,所以,西方哲学普遍性逐步沦落的过程也就是西方社会普遍价值观逐步沦落的过程。随着西方哲学的普遍性以及西方普遍价值观的逐步沦落,德里达哲学便顺势而为地通过自己的解构主义把普遍性连根拔去,它通过“文字”这一僭越的策源地解构了逻各斯中心主义以及逻各斯本身,最终彻底消解了西方哲学的普遍性,客观上也彻底消解了西方社会的普遍价值观念。
人类(包含一个文化区域、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为了组成社会(其中包含了统治者进行政治统治的需要),通常总是需要共同的价值观来统一思想,从而使得人类社会能够凝聚起来。根据我们的分析,在西方社会的历史上,人类所需要的共同价值观是通过少数思想精英“代天行言”的方式确立起来的,表现为基于世界普遍性的人类社会的普遍价值观。尽管它们在人类历史上在帮助人类组成社会、凝聚思想方面曾经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并且在现实中它们依然起着这种作用,但是,它们有着不可克服的历史局限,即:它们实质上是少数思想精英“代天行言”的结果。在逻各斯中心主义的背景下,“代天行言”使社会中的一部分人(思想精英和政治人物)由于属于逻各斯的代言人成为社会主流价值的代表,其他的人则被边缘化了,它强制社会大众服从这一主流价值,排除了其他主流价值之外的各种价值的存在理由和合法地位,从而用主流价值的价值一元论扼杀了社会应该具有的多元价值的平等存在和共同繁荣,最终导致了人类的不自由和不平等。因此,消除这种以“代天行言”为基础的普遍价值观,以及消除以一元价值排除多元价值的不当价值格局,应该是一种进步的历史发展方向。就此而言,德里达通过解构逻各斯中心主义彻底消解了西方哲学普遍性以及西方社会普遍价值观的中心地位,并且进一步彻底消解了西方哲学的普遍性以及西方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本身,从而彻底摧毁了西方社会以一元主流价值排除多元价值的不当价值格局,把边缘地带的人从不自由和不平等中解放出来,应是值得赞赏的历史进步行为。
然而,人类社会若要成为“统一”的人类社会,它不能没有至少是最低限度的统一价值观,以便用它们来统一思想和凝聚人心,帮助人类在一些基本的思想和行为中能够相互沟通、相互协调、相互配合、和平共处。尽管为了确保价值多元主义的存在和发展,也就是说,为了确保人类经过漫长的历史发展所取得的从价值一元论走向价值多元论的伟大成果,这些统一的价值观念或许越少越好,但是人类依然需要最低限度的统一价值观的实际存在。遗憾的是德里达的哲学仅停留于解构阶段,也就是说,它只是简单地停留于西方哲学普遍性以及西方社会普遍价值观的消解之中,因此,德里达哲学没有意识到最低限度的人类统一价值观存在的必要性,当然,它更不可能考虑通过何种方式去重建这些最低限度的人类统一价值观以便在确保人类能够成为“统一”社会的同时又能消除西方哲学在建立人类统一价值观念之“建构方式”上的缺陷(例如“代天行言”)。不过,德里达的解构工作已为新的能够确保社会的多元价值和人类的自由平等的最低限度的人类统一价值观念的重建扫平了障碍,清理了必要的地基。其实,西方哲学的发展正为我们开辟着另外一条道路:它使我们有可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去重建那些最低限度的人类统一价值观,不仅能够确保人类成为“统一”的社会,而且还能消除西方哲学在建立人类统一价值观之“建构方式”上的缺陷。我们将在另外一本探讨“人生之锚”的书《西方哲学普遍性的重建》中去讨论这一问题。
根据以上的讨论,在本书中,我们将以传统形而上学、康德哲学、海德格尔哲学和德里达哲学为经线,并以人类之根的追问为纬线探讨西方哲学的寻根之路。在经线上,我们分别探讨传统形而上学对于外在世界的追问、康德哲学对于内在世界的追问、海德格尔哲学对于生存世界的追问以及德里达哲学对于人类之根的解构;在纬线上,我们则围绕人类之根(何谓人类之根?它们如何构成人的本性以及如何成为人类的普遍价值观?)这一主要问题进行探讨。除此之外,本书还要探讨传统形而上学、康德哲学、海德格尔哲学以及德里达哲学的诞生和来源(此处将会涉及这四个关键节点之外的更多的哲学家的思想),以及这些哲学(从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看)的理论困难和它们相互之间的演进逻辑,特别是这些哲学(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看)所呈现的西方哲学之普遍性沦落的实际过程。因此,除了“导言”之外,本书分为四篇,即:对于外在世界的追问、对于内在世界的追问、对于生存世界的追问以及连根拔去的世界。其中,尽管每一篇中都有众多的探讨主题,但是,西方哲学之普遍性的沦落过程,应是本书最为重要的主题。
注释
[1]西方哲学赋予意义的世界其实就是西方世界,但是,由于哲学家们解释世界时都相信自己的哲学所解释的世界是一般意义上的世界,所以,在本书中,我们也不把它称为“西方世界”而直接将其称为“世界”。
[2]为了简练,我们有时会把作为人的本性的类的普遍性和由其决定的作为人的应然生活的类的普遍价值观念综合起来统一称为“人类的普遍价值观”。
[3]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关于“客观欺骗”的说法仅仅适用于哲学之外的评价方式,若从哲学之内的评价方式看,也就是说,从解释世界的角度看,我们将会以“解释不当”代替“客观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