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么说,郁玫还是走了。
走的时候,还眼圈红红的瞪着谢毛毛,恶狠狠的:“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哭的。”
谢毛毛看着汽车的车窗渐渐的拉上去,郁玫的脸蛋在窗户后面若隐若现,她想了想,还是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等你能回来再说吧。”
看着黑色的小轿车穿过了梧桐胡同,带着很多道不明意味的探究眼神,终于是驶出了这条路。
梧桐胡同门口那颗大树下的乘凉的老人们盯着小轿车,脸上是时间沉淀下的通透和平静。
树上的叶子被一阵风吹过飘了下来,落到了被轿车行驶过的路上,粘上了一抹枯黄色。
秋天要来了。
谢毛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有些情绪低落,钟安龄看着有些安静的她正在低头踢着石子。
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放慢了步子,直到女孩逐渐的追上了他,两个人的步伐一致。
“你是不是想念郁玫了?”
“谁想她了。”谢毛毛飞快的否认着,对上了钟安龄黑漆漆的眼睛,她别扭的转过去了脸。
她看着滚动的石子落在了她的面前,然后抬起了洁白的运动鞋轻轻的踢到前面。
谢毛毛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
“她那么讨厌,老爱跟我作对,我才不会想她呢。”顿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
“走了正好,安静多了。”
钟安龄看着她,羊角辫没了平日里的活力,蔫蔫的搭在了身后。
他莫名的,就很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口是心非还善良的孩子。
事实证明他也真的这么干了,直到手掌上传来干燥的温热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手下的小脑袋动了动,抬了起来,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无意识的在手心中蹭了蹭,痒痒的感觉在手心里面弥漫开来,瞬间的整个胳膊都像是触了电一样。
而谢毛毛的表情还是懵懂的,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小猫咪。
钟安龄的脑子里面“轰”的一下,绯红瞬间的从脸庞上传到了耳朵上,他无从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失态。
只能飞快的收回了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风景。
谢毛毛看着前面脚步变得飞快的男生,歪了歪头。
头顶上残留的余温还停留着,温暖而干燥。
像夏风的清风吹过了她的头顶,把秋天带来的燥意轻柔的拂去。
谢毛毛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她快步得追了上去,“等等我呀,安龄哥哥。”
还稚嫩的声音响在了身后,像是融化在嘴里的牛奶糖,浓郁而又香甜。
哥哥,钟安龄想着,要是有个像谢毛毛这样的妹妹,感觉也还不错?
钟安龄没有转身,但是脚步慢了下来,直到两个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两道长长的影子并在一起,时光也变得漫长起来。
谢毛毛上了一年级后在钟安龄下面的教室,有的时候,钟安龄在课余休息的时候趴在走廊上玩,就能看见谢毛毛在下面的操场上跟同伴跳着皮筋。
扎起来的辫子一蹦一跳的,圆乎乎的脸蛋上带着笑,嘴里还在念叨着:“五十五,五十六……”
她看起来人缘不错,老有小姑娘围在她的身边,捏捏她的脸,抱抱她。
“谢毛毛,你真软。”
谢毛毛头一昂,一脸的得意,“我妈说了,女孩子胖了好生养。”
一旁看着的老师都乐的不行,抱着她逗:“毛毛以后想让谁养啊。”
谢毛毛的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二楼的钟安龄。
他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伸了出来,旁边的男生都三五围在一团弹琉璃珠或者拍卡。
只有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浑身散发着我不是一般人,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气质。
谢毛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中气十足的:“安龄哥哥!”
“安龄哥哥?安龄是谁啊?”谢毛毛的同学七嘴八舌的围着她,“是你喜欢的人吗?”“他是谁啊,他也喜欢你吗?”
谢毛毛被同学围在了中间,有人的头发阻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头摇成了拨浪鼓。
但是抿紧了唇一个字都没说,愣是拨开了人群然后抬头看着钟安龄的方向。
那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面孔。
谢毛毛有些失望,也不跳绳了。
回到了教室掰着指头写老师布置的数学题,“三个小鸭子,五个苹果,多几个苹果?”
她肉嘟嘟的小手逐一的展开,眉头一皱,“老师没教啊,我不会!”
这孩子似乎特别会安慰自己,老师没教她就不写了,拿出了画画本来瞎画画。
画一个小人的头,月牙的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
穿着毛衣里面的衬衫扣的严严实实的,还有黑色的裤子跟白色的鞋。
就是一个安龄哥哥了,谢毛毛看着自己的画的画,越看越像,鼻子是鼻子嘴是嘴。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面乱哄哄的,她的同桌是个留着鼻涕的男生,跟张小熊似的。
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又跟谁打架了,一身汗的做到了座位上。
看着谢毛毛跟个宝贝似的抱着那幅画,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夺了过来,然后就抱着肚子哈哈笑。
“谢毛毛,你画的这是什么呀,跟个猴子似的。”他指了指谢毛毛画的占据了脸蛋三分之一的眼睛,“这猴子眼睛还挺大。”
谢毛毛当时就怒了,“你懂什么?”
“切”,谢毛毛的同桌随手把画揉了一下丢在了她的桌子上,转过了身来,却对上了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一阵的眼花缭乱以后,同桌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你竟然敢挠我!”
“谁让你撕我的画!”
“我要去告诉老师。”同桌吸了吸鼻子,然后捂住了脸嘤嘤嘤的朝着办公室跑去。
谢毛毛趴在了桌子上认真的把那张画展开,心疼的摸了摸被揉皱的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