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诚尴尬的闭了嘴,一时之间不好说什么了。
这让他们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娘家知道她的病每次发病都尿裤子,他们也嫌她丢人,所以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回去吧?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曾尛猜不到,心想若是不趁此机会让她娘看清现实,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拖累她呢!
当即看向曾啸天:“爷爷,就算外公外婆那么想了,他们也不应该三年没来看我娘吧?毕竟我娘还算是个病人呢,他们难道就不惦记我娘?我娘惦记着他们,还怕连累他们,这才让我大妗子每次来都不空手的,总不能他们以为,他们以为就不来吧?”话落还朝着他们狠狠的眨了眨眼。
曾啸天看大孙女急成这个样子,也知道她也是不想让黄氏再执迷不悟下去,当即沉吟了一会儿,看向黄氏。
“花儿啊,本来我不想说的,说了怕你受不住,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们在这儿挑拨,不过今个儿去的人可不少,大家都知道你爹娘当时是怎么说的,老头子我也就不瞒着了。”
“你爹娘在你刚病的时候过来看过之后,就再也没来,你可知道是为何?”
黄氏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猜测,如今见曾啸天这么说,她本能的不想听。
可是曾尛已经替她问出了口:“对啊,我外公外婆已经三年没来了呢,我们还想着每年送那么多粮食过去,每次大妗子来,多问几句外婆家的事,就一脸的不耐烦,而且每次都空着手来的,一点也没把我们放在心上的架势。”
曾啸天看着曾尛,颇有些无奈:“那是因为你外公外婆觉得你娘这个病丢人,不想和你们攀扯太多,正好你们这三年也没过去,他们也乐得轻松,还想着是自己闺女和他们生分了,哪里想到是你大妗子在这中间搞鬼,这次你外公外婆气的不轻,闹的挺大的,全村人都知道了。”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曾诚接口:“粮食肯定不合适再要回来,你外公就让我们给你娘捎句话,说以后不用给他们送粮食了,说你们自己还养活不了自己,孩子又多,不用老惦记着他们,他们有你们舅舅养,不需要你娘操心!”
黄氏听完之后,脸上瞬间就是一白:“我爹是这么说的?”
“是啊,伯父是这么说的,当时大家伙都在,临走的时候,还拉着我爹说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搅家精,说日后会好好管束,绝对不会让刘菊花再来骚扰你们的生活,还让大嫂好好将养着身体,他们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你,说我大哥不在了,你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负担那么大,就莫要再给娘家粮食了,若不然他们于心不安不说,还会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老头子这是没脸了?
曾尛冷笑一声,看来爷爷他们也不是善茬,八成是当着乡亲们的面,将他们娘几个这几年的日子说了说。
黄家人可不就丢大了人了?
如果他们日后再敢接收这孤儿寡母的粮食,肯定会被别人拿出来说事儿,为了自家的名声着想,就算肉疼,也必须得舍弃了。
因为记忆中的外公外婆,不但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而且还非常的抠门儿,所以这次刘菊花的下场肯定不会轻到哪儿去,若非爷爷叔叔带着曾家这么多人过去,他们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少一个闺女的孝敬,这不是迫不得已才说的话吗?
如果黄氏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乐此不疲的往那边送,那她真的是……要骂人了!
可是看现在黄氏的样子,似乎也被打击的不轻,大概是众人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所以她听到这里,就不打算再听了,直接站起身,朝着爷爷奶奶说了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压根儿没理会他们姐弟几个。
黄氏走了,曾尛却没着急走,而是问曾老头。
“爷爷,这么说我大妗子从今往后不会再来我们家打秋风了?”
曾老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也怕了?”
“我当然怕了,如果不是他们,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日子可以过的更好的,如果他们以后不来了,那就可以给我们省下很多的粮食,爷、奶,今天叔叔婶婶都在,我想代替我娘表示一下,日后不要给我们家粮食了。
我和小木都大了,可以上山挖野菜,可以去地里薅草,可以在院子里种菜,日后有我们帮助我娘,我们家的日子也能过起来的,爹虽然没了,可只要我们不偷懒,勤快点,一定饿不着肚子的。”
一番话说得曾家上下感慨不已,连带着先前对他们有些抱怨的叔叔婶婶,而今也是一脸的柔和。
“傻孩子,能帮的我们肯定会帮的,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就是,你们家的两亩地也不用发愁,在你们长大之前,我们会帮着种的,等你们长大了,你们想让我们帮,我和你三叔还得考虑考虑呢,哈哈!”
二叔这么一逗趣,曾家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因为惦记着黄氏,所以姐弟几个就出来了。
结果到家一看,屋里面黑洞洞的,也没点灯,曾尛让曾森先带着两个小的去屋里睡觉,她则推开了黄氏的门。
果不其然,黑暗中,黄氏背对着她躺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偷偷哭泣。
她刚走过去,黄氏带着哭音就朝她低吼一声。
“你来干什么?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还嫌我不够丢人是不是?”
连亲生爹娘兄弟都嫌弃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才是黄氏今晚觉得崩溃的地方。
曾尛最善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里,哪里会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当即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宽慰她。
“娘,您都已经出嫁十多年了,那个家,您一年到头能回去几次啊?他们嫌弃你,那是因为把您当做泼出去的水,不是一家人了,可是我和小木他们,却从来没嫌弃过您,因为你是我们的娘啊!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呢,再说,您这病还是因为我爹突然离世突然间得的,我们一点也不觉得丢人,真的,相反,我还觉得您重情重义,是一个难得的‘好’母亲,好妻子,外公外婆不理解您,也是因为他们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哪里有您这样一碗水端平的气度?所以我和小木他们一直以您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