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韩国古典小说的体裁与类型

一 小说分类的作用与局限性

现存的古典小说总共有一千多种，这些小说既是同一个时代的作品，同时也跨越了各个时代流传至今。但是这些作品往往有着相同的特点，根据这些特点，研究人员一直以来不断尝试将众多作品分为几大类型来进行研究。

根据结构、主题、母题、素材等可以进行多种分类。当然，在基于这些标准进行分类之前，首先需要对作品进行分析理解，因此这个问题并不简单。其间对古典小说的研究成果颇丰，针对大量作品出现了各种分类，这的确使得对古典小说理解的深度与广度都得到了提升。但遗憾的是，大部分古典小说尚未得到充分研究，因此迄今为止针对所有古典小说进行的分类也存在着诸多问题。因为在没有充分的研究支撑的情况下，这些分类方法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色彩，缺乏原则性，由于类型划分标准不一而出现动摇，甚至分类的逻辑合理性也受到怀疑。尹在敏认为，在金台俊对古典小说进行类型划分之后，郑亨容、赵润济、金起东的分类各自不同，而且所采取的分类方法往往只是为了一时之便，这种看法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广泛的认同。

尽管古典小说的类型划分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我们还是坚持要对其进行分类，就是因为分类大大有助于对古典小说的理解。首先让我们来思索一下这种分类的作用。类型划分也有着明显的缺点，本文也将对此进行论述。

对古典小说进行综合理解

将一部小说作品作为研究对象时，我们就会对该作品的结构、特点与意义等进行分析，这是小说作品论的核心工作。对于该作品与其他作品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在所有小说作品中所处的位置如何等却很难了解到。

众所周知，尤其是古典小说，从结构到素材，作品之间往往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一现象与古典小说所具有的商业性质有关。如果说作品是根据对读者需求的预测来创作的，那么当某一部作品深受欢迎时，无论受欢迎的原因在于结构、素材还是其他方面，很有可能会出现大量与之相似的作品。此时如果把这些作品当作毫无关联的对象来分析，便很难理解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因此，亟须对这些作品进行综合分析，阐明其相互关系。而如果事先不对这些作品进行分类，这项工作将很难进行。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把注意力放在既有共同因素又能突出差异的部分上并对此进行阐明，那么就可以形成仅靠个别作品论无法实现的宏观框架，这就是类型划分的作用所在。

对个别作品进行编年

大部分古典小说的创作时期与作者不详，因此有不少人主张作品研究有困难。相反，也有人认为，作品的价值并不会因为创作时期与作者不详使其意义降低甚至丧失。其实，一种观点认为作品本身的分析最重要，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如果过于执着于作品本身的分析则很容易犯错误，这两种观点长期以来一直争论不休，两种方向的争论今后仍将持续下去。但是，如果从学术的角度来研究古典小说，作品分析固然重要，努力分析各部作品在古典小说史上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同样重要。

对于创作时期与作家不详的古典小说，通过个别作品的研究难以完成这项工作。但是如果通过类型划分能够凸显出相关类型作品的宏观综合性质，那么就可以通过属于某一类型的作品之间的比较来阐明这些作品之间的相互关系，在这种相互关系中也可以研究作品创作时期的先后问题。最能体现这种类型划分优势的就是赵东一的“英雄小说类型”有关研究以及徐大锡“军谈小说”的相关研究。

可能有人会提出疑问，阐明作品的先后关系是否真的如此重要？但是，小说这一体裁具有在与现实社会的关系中不断变化发展的特点，如果了解到这一点就会明白，知道哪部作品大概是在哪个时期创作的会对作品的理解产生很大影响。

通过类型之间的比较了解古典小说史

前面曾经提过，大部分古典小说的作家和创作时期不详。但值得庆幸的是，相似的作品可以划分为各种类型，这些类型可以从同一个时代的角度或跨时代进行横向或纵向划分。通过横向或纵向划分的同一类型作品之间总会通过某种状态产生关联。比如，朝鲜后期的大长篇小说（也可以称为家门小说、连作小说、大河小说、大河长篇小说等）出现在小说史中时强调了之前的小说无法解决的教育层面，这种探讨便是注重各种类型之间相互关系的一种产物。类型相互之间的比较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小说史的发展过程。

此外，通过类型研究，我们可以找到融合于各种类型之中的意识与意义。通过对这些进行比较，可以了解到各种类型之间的作家层乃至读者层的意识以及当时意义上的区别，这些问题自然会为从总体上理解古典小说提供重要依据。

可能会忽略赋予个别作品意义

尽管根据类型划分进行研究具有以上作用，但依然存在着一个问题，就是很有可能会忽略对个别作品的关注。从现有的根据类型划分进行的研究成果来看，个别作品本身往往并没有被赋予意义，仅仅是在探讨该作品所属类型的整体研究中被当作资料来使用。此时个别作品只是根据既定类型的框架加以分段分析，因此作品本身的独特性和特点就有可能被淹没甚至无视。也就是说，本来每部作品都是动态的，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意义网，而采用这种分析方法时，这一事实就有可能无法体现出来。

英雄小说中个别作品研究最为活跃的《刘忠烈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将其归类为以所谓英雄平生传记结构为主的“英雄小说”类型进行探讨时，《刘忠烈传》被评价为最典型的英雄小说作品，这可以说是对《刘忠烈传》的最高评价，但这种评价的标准只是是否符合英雄平生传记的结构而已。此时，个别作品《刘忠烈传》已经消失无踪。但随着对《刘忠烈传》个别作品的研究层出不穷，《刘忠烈传》已经不再是英雄小说作品，而是作为拥有众多独自特点的小说备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