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力升将没有点燃的香烟放回烟盒里面,他不能让自己的身上有香烟的味道残留,尽管香烟能让他保持清醒,并且缓解压力,但是他极为克制抽烟的数量。接着,从口袋里取出黄色的乐高积木。他不知道积木是什么时候放入口袋里的。
“……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身体猛然的抽搐了一下。几秒钟过后,他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他急忙活到工作岗位,整理完毕后,他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家中。
推开门,走进屋中。
他轻唤着儿子的名字。“马辉……马辉……”
没有回音。
马辉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很香甜,嘴角微微翘起,想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为儿子盖了盖毯子,便进入厨房准备晚餐了。他原本有更多的时间拍版孩子,但是几起火灾之后,火灵之地成为了人们旅游打卡的地方,甚至还有不少主播来此取景探访,游客突然增多,垃圾也随之增多,他的工作愈发繁重起来。
他不明白一个满是工厂的开发区,为何能吸引这么多游客。那个地方充满了邪恶、而且还弥漫着灾难的气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也不愿意靠近那个地方,但却成为了网红打卡之地。但他只是一个清洁工,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工作之外的事情。
最近一次火灾发生的时候,马力升并没有靠近。他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是处于好奇,他还是远远的观望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么恐怖的场景,为什么会围了那么多无关的群众,而且他们还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他必须远离一切有危险的地方,因为他要活着。只有活着,他才能照顾自己体弱多病的孩子——马辉。
马辉是个懂事孩子,但他没有办法踏出房门。因为他一出门,灰尘、花粉都会让他病倒。医生说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抵抗力下降,加上营养不良等多种因素造成的。马辉一开始很挑食,后来又多了一个吸收差的毛病。他渴望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他每天坐在阳台上,透过窗户看着公园里的孩子们,听着孩子们开心爽朗的笑声,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可几分钟后,他便愁眉不展、阴郁不安起来。起初他会将愤怒表现出来,但现在只是默默的叹着气。
马力升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他还没有好好跟这个世界相处过。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马力升翻看着马辉小时候的照片,心里有一种不能言表的愁苦。或许他真的做错了什么,所以老天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但是可不可以让他代替儿子去承受这一切。
在马辉还能进行户外活动的时候,马力升带他去过很多地方,也看了很多医生(从中医到西医),甚至求神拜佛,但儿子的病依然没有好转,反倒日况愈下。没有人能明确告诉马力升他的儿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和因为什么得了这个病。
为了增加他的抵抗力,马力升费劲脑汁烹饪三餐,他希望通过增加儿子的食欲病情可以有所改善。在此之前,他是一个不懂得烹饪的男人,什么油盐酱醋茶,什么米饭白面,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概念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已经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仅煎炒烹炸样样精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总之任何食物在他的手里,他都能做出与平常不同的味道。
尽管如此,马辉依然吃的很少,甚至吃完就呕吐。虽然他嘴上说着饭菜很好吃,但马力升的心里既难过又郁闷的情绪,没有因他的话消散半分。
看着马辉日益消瘦的脸庞,马力升不知痛哭了多少次。避免儿子的心情受到影响,他尽量表现出开朗乐观的一面,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有时候,他觉得真的很累,想必马辉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为了激励儿子坚强的生活下去,马力升总是给他灌输乐观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一定可以医治好他的怪病,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无论现在有多煎熬,他也会继续坚持下去。
他深知,身为父亲,他是失败的。
马辉出生后的第三个月,马力升的未婚妻就失踪了。与其说失踪,倒不如说她有了新的生活。他本打算马辉出生后不久,便与女人举行婚礼。可她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她消失的那天,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大吵了一架,马力升以为等她消气了,她就会回来。可是他却在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噩耗。他曾经以为她就是他的人生,也相信他们会白头到老。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也曾想过再找个女人来照顾马辉,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无法确定别的女人会将马辉视如己出。
这漫长的岁月里,都是马辉陪他度过的。
马辉出生后便以奶粉为食,这或许就是他抵抗力低下的原因之一吧。
“爸爸,”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到马力升的耳朵里,瞬间压制住了他心里的怒火。
“醒了。”声音充斥着宠爱。
“我刚刚梦到爸爸了,我好想爸爸。”
马力升将儿子搂紧怀里,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说;“是爸爸不好,回来晚了。”
“不怪爸爸……爸爸辛苦了……”
马力升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但是他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爸爸陪你玩游戏,好吗?”
马辉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爸爸,爸爸……少了一个积木……”
“爸爸帮你找找啊。”与儿子相处的时间长了,他的口吻也开始童真起来。“你把它藏到那里去了,爸爸没找到呀。”
“我没有藏啊。”
“那你先玩个别的玩具好不好,爸爸帮你仔细找找。”
“好。”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像一个久病的孩子。
算算时间,马辉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马力升无法确定儿子的身体素质可以适应陌生的环境,但总归要试一试的……
黑色匠整个城市包围之后,马辉便昏昏欲睡了。这段时间足够马力升整理房间了。为了不吵醒儿子,他一直以来都是用手拿抹布的方式擦拭屋内的灰尘。
大脑处于空白的时候,他总会胡思乱想。
“今天见到的那个人……他是谁……”他心想着,“难不成……那个人的眼神……”
他觉得刘航和马逸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的宁静,所以一想到两人的脸孔,便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幸运的事情是,第二天,两人并未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幸的事情是,警察突然找到了他,并且询问了他火灾当天的行动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