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高人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好香。

李峤勉强睁开眼,恍惚一会儿,一点也不意外没死。他记得自己从悬崖上滚下来,脑袋撞到石头,最后掉进了寒江中。

这是一间小草屋,他透过窗户朝外看,明朗的天跟潺潺溪流,是春。

李瑜啊李瑜,你果然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主角坠崖不死黄金定理发挥了作用,但李峤压着喉咙笑了几声就笑不出来了。

身体像是碎了后被人拼起来一样,他微微一动都能听见骨头移动的声音,咔咔咔的几声,要不是喉咙还被血堵着,李峤都能痛的叫出来。

四肢还被人用绷带包成了木乃伊,不知是哪个高人救了他,会不会传授他绝世武功?

他白眼一翻,向后一瘫,暗道:死是没死成,但真的痛死了……

耳旁听到捣药的声音,李峤转过头一看,有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他,是个消瘦的,穿白衣服的老妪。

李峤咳出一口血痰,嗓音嘶哑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妪转过身,一双眼睛清冷得不似凡人,眼底压着什么情绪,嘴巴闭得很紧,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摆手。

她不会说话吗?

老妪转过身鼓捣一会儿,端来了一碗药,药汁黑如墨,刺鼻难闻,她示意李峤喝下去。

“前辈,我这动也动不了怎么喝?”

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老妪将药放在一旁,将他扶起,再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看这架势,是打算亲手喂他。

李峤笑道:“谢谢前辈。”

那人一颤,眼睛不敢看他,勺中的药险些滴到他身上。

“前辈?”

老妪摇头,继续给他喂药。

二人起初还不默契,后来才顺利一点,一碗药愣是花了半个时辰才喂下去。老妪在一张纸上写道:你的经脉坏了,我才给你接上,近两月都不能用内力。

李峤到不在乎两月不能用内力的这件事,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两行字,娟秀的字体很好看,这位前辈也很强。经脉坏了在其他大夫看来已经是不可逆的重伤,但此人却轻飘飘地说给他接上了。

那人又写道:吃了这碗药,可能会有些疼。

“疼是可忍的,李峤给前辈添麻烦了。”

老妪摇头,告诉他她去采药,背上一个箩筐就离开了。

李峤乐了:古人诚不欺我,果然跳崖必遇高人。但刚才高人将他扶起时他近距离触碰到了她,虚弱得很,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看来这位高人只是为了救他而存在。

小腹中升起一股热力,他免不了反应地用被子遮住下身,李峤红了脸,紧张地看了看门口,松了口气。

还好那人走了,不然尴尬死了。

这股内力借由骨脊向上攀爬,酥酥麻麻的,竟然有些舒服。等它全聚在他脖子后下三寸时,突然转变为一种若有若无的刺痛。

李峤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在床上打滚。如同几千把电钻突进他的脊髓中,咿呀一声打开他闭合的经脉。原本因为重伤被重新连在一起的经脉被这股外力强行冲破阻碍,全身上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哈!”

李峤不顾身上的伤在床上打滚,出了一身冷汗。

痛!

血脉里死去活来的痛!

“啊!停下……哈~”

这股疼痛甚至刺激到了他的脑子,李峤想到了李瑜,那小子的剑都是他送的,他竟然用他的剑杀他!

李峤红着眼破口大骂道:“没良心的蠢货,你竟敢杀我!你,你给我等着,我,我……”

话说到这里,李峤又说不下去了,大脑分作两派,几番挣扎后,眼前突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片段,是虞我行画的那些画。

画中人如同鲜活之人,拉他入画。

有人用戒尺狠狠训斥他,也有人护着他给他送吃的,有人手捻一颗黑子笑道:“天下甚好,应在我手。”

他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嘴里说出:“坐拥天下?哈哈哈,你未免看轻了这天下。”

许久后,一阵白光闪过,李峤身体一松。

身上不疼了,但李峤巴不得钻进地缝里: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哎。

过了一夜,那人也没回来,李峤第二日就已经能勉强下床。

他扶着墙壁往外走,实在是渴了,想找些喝的东西。衣服被冷汗浸了一夜,紧紧的贴在身上,他想找个水源,洗干净身上的黏腻。

这里应该是一处山谷,李峤拄着木头往外走,不一会儿就能看见官道。有一堆江湖人在前方安营扎寨,墨绿色的短打有些眼熟。

他在哪儿见过来着?

啊,是他们!

李峤拄着根木头急匆匆地往回走,突然手上一松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湿土,身上又漫出血来,整个人趴在泥土中动不了了。

呼。

一阵热气荡在他耳边,李峤斜眼一看,是匹饿狼!

原来狼饿了眼睛真的会变绿!

他完全动不了,只能哑着喉咙喊道:“救,救命……”

腥臭的津液滴在他的右脸,饿狼绕着他走了一圈,确认食物可以下嘴后张大血红的嘴,尖牙狠狠咬进了他的肩膀。

“啊!”

李峤眼眶血红,十指紧紧抓进土中:难不成他掉崖都没死却要成为这畜生的盘中餐吗?

我可去你大爷的!

“给老子滚开!”

右手突然涌出一股力气,李峤的手肘狠狠打在饿狼的下颚,饿狼痛呼一声,退到一米之外,用绿油油的眼睛审视他。

这一下用尽了李峤全身的力气,他无力地瘫在树下,眼神却比狼还狠,死死地盯紧这匹狼。

李峤吐出一口血沫道:“嘶,滚啊!”

这匹狼是饿到尽头了,口中尖牙还残留着他的血肉,虽然有些害怕他,但捕食的本能执着地跟他对峙。

突然,饿狼扑了上来!

吼!

整个狼身都压在李峤身上,李峤挣脱不及,眼见它张大嘴对着他的颈动脉。

完了……

嗖!

一支破空之箭穿过狼头,从饿狼的左眼穿入,右脑穿出,饿狼来不及呜咽就断气了。

一个墨绿短打的壮汉将饿狼提起来,焦急道:“小兄弟,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