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收人心
话说回来,收下矮个小厮后,替其疗伤自不必提,其人为方源所伤,又为方源所救,一伤一救转换之间,得的却是人心。
相较于郑玉龙的大呼小喝,方源对待矮个小厮则大有不同。尘世而来,骨子里带有一股人人平等之意,如此也不禁令得矮个小厮大为侧目。
他人生于阴阳宗,亦长于阴阳宗,天生骨子就带有封建时代的那股子奴性,所以当方源这个上位者稍稍对他好一点,其人自然大为惊讶,更是感恩戴德,若非不能随意动弹,说不得当场再次跪在地上给方源砰砰磕头。
这些瞧在方源眼里,嘴上虽未发一言,心中却不免感慨万千,奴役同类的现象真的很常见,很多时候更是以此为乐,像狼群、狮群等群居动物族群之中都存在这种现象。
人类就更不用说了,从原始社会开始,历经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到现代文明,奴役同类在本质上从来没变过,只是形式上出现了变化,因为世界基本规则没变,其他变得一切都只能是形式。
当然,即便方源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仍旧难免落入其中,只能说是一种无奈。人之道,损有不足而奉有余!一句话早已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方源求仙问道,若是连这人道为何都未曾参悟,又遑论天地之大道?
……
“胡飞,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每天不用这般辛劳。”见矮个小厮身体还没好利落,便开始下地劈材、挑水、打扫庭院忙碌起来,方源也不得不劝告几句。
“公子,不碍事的,小的从小在外门干这个长大的,时日长了不干,身子骨反倒不怎么舒服了。”胡飞笑了笑道。
在他的观念中,人要知足,方源能平等相待他,只能说明他跟了一个好主人,可主人就是主人,做仆人的哪有让主人服侍的道理?
如此岂不阴阳颠倒、尊卑不分了?所以身子骨稍微好了点,他便起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来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是个有用之人,二来也能给方源留下个勤劳的好印象。
他虽不懂第一印象之说,却也没少见过类似场景,慢慢也就学会了其中道理。说来胡飞此人身世实在可悲,十岁丧父,十三岁丧母,之后便一直在外门底层摸爬滚打。
这人与那王中军一样,都是不甘一辈子浑浑噩噩、平庸度日之人,然则虽有此心,却一直苦无门路,直到郑玉龙这个纨绔子弟的出现给了两人机会。
为了巴结上郑玉龙,两人可谓费尽了心思,本想进了郑玉龙门下慢慢往上爬的,不想世事难料,却让他到了方源门下讨生活。
“还是先歇着吧,养伤要紧,不然往后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方源又劝了一句,随后还拍了拍一旁的台阶,“坐这吧,正好也给我讲讲外门的事。”
“公子,小的哪能与公子坐一起。”胡飞收好手里扫帚,站在空地上,因为方源刚才一句话,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眼见于此,方源也没逼他,脸上露出微笑缓解尴尬,随后才开口问起了阴阳宗外门之事……
“胡飞,照你所说,这外门混杂,岂不混乱不堪?”听胡飞把形势分析清楚,方源皱眉摸了摸下巴道。
“是的,公子!”胡飞答了一声,见方源皱眉沉思没再言语,他也只好在一旁默默站好,等待着方源发话。
询问外门之事,方源也没别的目的,主要是想将他父母接到阴阳宗外门来,二老生他养他不容易,现在也该享享清福了。
至于为何不是内门?说来还真不讨巧,前面就此事,他还问过大师兄黄伟文,所言却是接入外门并不算难事,时常往来也都不是事,可要想进内门常住,除非他成了武宗强者,或者宗门最顶层那群人,不然还真没法。
或许这有点不近人情,但千百传承的规矩是这样,大家墨守成规,已经成了一条铁则,根本不是方源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能够撼动的。
所以他才会问及外门之事,可现在看来外门也不平静,他将二老接过来反而更容易惹出祸端一些,毕竟他常住内门,外门则在百里之外的另一处山上,距离虽不远,但一旦出现急事仍难免有些鞭长莫及。
……
不提方源的思量,说说这外门之事,其中天生分出了三股势力,一以外门土著为主,这股势力最为强大,基本上把持住了外门,二便是内门被打落外门的弟子,他们自然而然的要报团取暖,这些弟子实力强横,奈何根基不深,只能算第二大势力。
最后则是一股下山弟子组成的势力,单论人财物力这股势力绝对是最雄厚的,毕竟与庞大的世俗世界沟通,有亿兆百姓,一个阴阳宗山门与之相比,都不过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罢了,更别提阴阳宗内的大小势力。
可惜这些人不团结,内耗还特别严重,所以明明该是最强大的一方,却在分化瓦解之下,有沦为倒数附庸之势,当真让人感慨万分。
总的来说,外门形势有点类似汉末三国,攻伐争斗从来就没停歇过,简直就是一滩大浑水,避都唯恐避之不及,方源又岂敢将他父母置身其中?
“哎,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源暂时熄灭了将二老接入阴阳宗的想法,先让师父李峰照看着吧,况且他现在还很弱小,早早将二老接来,反而容易授人以柄。
“公子,您没事吧?”胡飞转动着眼神小心试探道。
“无妨,往后若有闲暇,多把精力花费在武道修炼上,我观你与我一般年岁,境界已达入门中期,想来武道天资还算不错,好好修炼,这天下从不缺起于毫末之英雄,未来之事亦无人能说的准,但当绝不负苦心人!”方源颇有几分豪迈的说道。
他这话也没说些什么,最多算是一番加油打气的话,胡飞听闻却不禁双眼含泪,他活了十九年,自父母接连亡故之后,便再无一人正眼瞧过他,更加不会说出这等鼓励人心的话,今日突然听得,心中一时大为感动。
“皇天在上,小人胡飞,今日在此起誓,愿为一世奴仆,侍奉公子终身,若违此誓,管教小人,天诛地灭!”
人一激动就容易做些情绪化的事情,胡飞确实够机灵,可说到底还是一热血青年,方源给了他最渴望的尊重和认可,他便把命交给方源又何妨?
每个人心中都埋藏着最深层次的渴望,那是他们曾经最最缺少的东西,有可能是钱财,有可能是女人,有的是爱情,或者还有其他种种。
而胡飞最缺的正是尊重和认可,以前他没少受人冷眼嘲讽,没有谁看得起他过,努力修炼也好,巴结郑玉龙也好,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得到这两样东西。
现在方源给了他,不是装模作样假惺惺的那种,是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平等的人看待,这种感觉不会错。
从亲力亲为替他疗伤开始,这十来天亦从未有过吆五喝六,今日更愿给以指导,而不是选择压制他,让他永远成为一个下人,有此种种,他要是还看不明白,便感觉自己这十九年算是白活了。
“哎,我早说了,只是让你替我做些事,从没说过要你做奴仆,你有何苦呢?”感叹一声过后,方源连忙起身将胡飞扶起,拍了拍其肩膀道。
如此言行更令胡飞感动万分,几近含泪道:“公子所言,小人自然明白,但小人自愿为仆侍奉公子,不为其它,只因公子把小人当一个人看。”
言语虽然粗略,却将胡飞心思表达得很清楚,方源听闻微微颔首以对,道:“你既然坚持,我也不与你多说,往后你若不愿在我门下,随时知会一声即可。”
“公子,莫非不信小人?”胡飞却并未因为方源的话感到高兴,相反直接质问道,因为方源此言在他看来就是不信任的表现,为奴为仆岂有知会主人一声就走的道理。
“算了,算了!便先这般吧!”方源嘴上这般说着,脸上神色也隐藏得很好,可眼中却还是露出了一丝亮色。
“是!”
胡飞闻言略带欣喜,又极为恭敬的回答道,既然认下了主人,尊卑秩序就一定要遵守,该有的礼仪更不能少半分。
此人思想还生活在封建时代,跟他讲民主自由,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毫无作用,不过他今日所作所为也绝非头脑一时冲动,而是在十多天的观察基础上,才最终确定下来的。
他既然要认主人,自然讲究个从一而终、一仆不侍二主,也愿意效仿那说书人口中所讲的古代故事,可却绝不会给自己认一个草包式的主人。
“嗯,今日就到这吧,院子不扫了,你先去休息……这是第一个命令,你不会现在就想不认吧?”方源话到一半,见胡飞欲言又止,只好摆出他第一天作为主人的威风,给胡飞下命令道。
“小人遵命!”胡飞见此只好乖乖低头领命,不可能因为扫院子的小事跟方源争论,主人的命令必当遵从,不论对错!
见人真的领命回屋休息去了,方源这才大松了口气,今日他有心算无心,基本算是收服了胡飞。
手段或许并不高明,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手段,也别说他算计太深之类的话,在这条修仙路上,说人心思单纯并不是什么好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