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难抑的情,碰上如此心仪的人,怎能不意动神摇,无论是痴深的吻,还是紧紧拥入怀中的人,西子越也再不愿将她推开,哪怕前方的路注定了伴随着更深的夜,人生中能有此刻,也总算少些遗憾……
其实月没有变,风也没有变,即便是此刻的夜于二人来说是忽近忽旷,忽明忽幽的,那也是原就该有的旷,该有的幽……
好似多了许久,相怜才又将头埋在他的颌下颈处,娇声道:“你可是有何苦衷,不如跟我说了吧,我知道你是不想娶囡姐姐的,对吗?”
西子越不忍说话,或许是方才的一切太过于美好,他生怕一出声便又会回到两难的抉择里。
相怜抬眼瞧了瞧他,后又扯了扯他的领角,道:“西子越,你怎的不回答我?”
“等等……等过些时候我再回答你……”西子越又将她搂回了原处,轻轻抚着她的背后的柔发。
“好了吗?”不多时,相怜接问道。
“还没有,再等等……”
如此这般,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相怜才又探探了脑袋,问道:“现在好了吗,可以回答我了吗?”
西子越叹息一声后,便将她从怀中扶起,道:“怜儿,你知我对你一向情深,只是天公不作美,如果要在‘让你活’和‘得到你’里做选择,我必然会选择让你活。”
“你此话是何意,我听着倒不是十分的明白。”
他接道:“你那日无故中了‘金缕虫’的虫蛊之毒,此毒眼下根本无药可解,除非有人甘愿做那虫蛊的新寄生体,否则你至多也就可活七日,怜儿,我怎舍得眼瞧着你受难,原本该死的是我,谁知那赵囡竟先一步察出了我的心思,竟主动要救你,我自是不愿意,末了她竟还以死相逼,我几番劝阻反倒叫她意志更坚,我又有何办法,只能依她……”
“囡姐姐为何要如此,我与她又相识不久,她为何要这般为我?”
西子越有些吞吐,“她……她不是为你,是为我……”
“为你?”
他点点头,继续道:“赵囡自那日与我一同上山寻药之时便与我表露了心意,她舍身救我的心思就如同我舍身救你一般,此前去寻药之时她已然是舍命救过我一次,如今我又欠了她一命,眼下她已然是时日不多了,临终前想要与我做几日的夫妻,我又怎能拒绝!”
听到此处,相怜心内一时之间实难平复,失神的自语道:“不对……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更不该是囡姐姐,是我,是我……”
“怜儿!”西子越上前几步,急声道:“没有人该死,真正可恶的是在暗中下毒的人,事情已然是发生了,你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不想认命,我不想让你娶囡姐姐!”相怜甩开他的手,“你们都没有问过我,我才不要你们救我,我要从新换回来,只要换回来,你就不用娶她了!”
“休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现在就要回去换回来!”
“怜儿!”
……
夜又平静下来,
相怜再被他紧紧嵌在怀中,几番挣扎也是挣脱不得,“怜儿,且不说没有换回的法子,就是有,我也绝不同意,只要是为了你,我死都甘愿,更何况是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人终究是斗不过天,这是你我的命,听话,你还这般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待你大哥痊愈了,你便随他离开吧。”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西子越接又抚顺着她的柔发,“若是有别的法子,我又怎舍得放你走……
“唉……”他又一声叹息,“囡儿也是个可怜人……”
她蓦的从西子越怀中起身,望了他一阵后,道:“能活下来,未必就是极好的事。”
此话一出,西子越着实一惊,平日瞧她颠三倒四的,只当她是年幼无知,没曾想但凡认真说起话来确是这般的发人深省,也是迟疑了片刻,他才接道:“只要我觉得是好事就行,鱼和熊掌向来不可兼得,你只要乖乖听话便是。”
“我为何要乖乖的听你的话,我向来是不听话的,我……”
“我叫你听话你就得听话!”西子越这一声喝斥,她虽是收了声,却也是心中仍有不满。
“天色太晚了,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随你!”
说罢,西子越先行离开。
“西子越!我就在此处等着野狼吃我,你不许回来找我!”相怜瞧着他又这般冷面起来,愤然之下双膝盘坐在地。
西子越只当她在耍性,并未当真,脱口道:“此处并无野狼,你需再走远些!”
“西子越,你这个恶人,恶人……”许是四下太过寂静,只觉得她的声音无比的深长悠远……
约莫过了将近一刻钟,还不见你她跟近,西子越心中不免有些挂心,也停了脚步,
“怜儿,怜儿……”几声呼喊后仍是无人应答,他立时疾步返回。
“怜儿,你在哪?”返回原处后,仍旧不见人影。
他一时间急火攻心,神态狂躁,不住的来回疾走,“怜儿,不闹了,你快出来!”
再是无人应答……
待到喉中见了嘶哑,他才神态失神的跪倒在地……
许久……
“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凶我!”
忽听身后蓦的有了回应,他忙转身,说话的正是相怜。
“我看你还敢不敢……”
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死死勒入怀中,“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遇了不测,我还以为……”
西子越说到此处之时,方才又想起了她的戏弄,故也收了声,将她从怀中抚开,接道:“你竟敢戏耍与我,可是当我是好欺负的,若再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扬起的手掌迟迟不忍落下,“罢了,我岂能与你一般见识,快些随我走吧。”
相怜又盘坐在地,道:“我不走,我腿酸,走不动了……”
“那你想要如何?”
“除非你背我回去!”
“休想!”
“那我便不走,我就在此等着野狼!”
“你……”
最终,
西子越还是俯下身去,柔声道:“那便背吧,这夜是真的深了,再不走,野狼真的要来了,莫再拖延了,来吧。”
“嗯!”
“子越!”她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这一声突然的呼唤惊住。
“囡儿,你怎会在此!”西子越语态中也满是惊异。
赵囡接道:“我见你房中无人,想你大约是在外闲步,我便随意寻了寻,不曾想你果真在此,相怜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的坐在地上,不怕受了风寒吗?”
西子越“呃”了一声后,望向相怜,道:“正是了,快些起来随我们一道回去,莫要受了风寒了。”
相怜抬了抬脸,娇声道:“我就不要起来,你若是不背我,我就永远都不要起来!”
“你……”他不由得的望了望一旁的赵囡,神情甚是难为,后又俯下身去,好言道:“听话,快起来。”
“你不背我,我就不起来!”
“听话……”
“我就不!”
几番好劝之下,相怜仍是不为所动,再看一旁的赵囡,虽未言语,神情间却也是极为不悦。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起不起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