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在耳边响起,隐隐地,似乎还有水滴不断的落在额头。高朗睁开了眼睛,天空上星光点点,月亮也很圆很亮,微微一动,头下枕着什么东西,不算柔软,但足够的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高朗稍稍侧头,只见文静正注视着他,那样子似乎是关怀,起身,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你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
终于等到高朗醒了,她可以活动腿脚,长久的被枕靠着,她的腿已经麻木。没有奢求过会听到高朗的感谢,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高朗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和衣服有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怒气:“你不也穿着我的衣服?”
高朗低头,他的胸膛正被一件红色的礼服半围着,再看文静,眼中的情绪翻涌的厉害,但是随即他像是知道了一切。
试了试,文静终于可以免强的站了起来:“还好我有穿打底裤的习惯,要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舍得把我自己整件衣服都脱给你,帮你包扎伤口。”
没有听到高朗的声音,文静狐疑的看向他,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胸口的位置,瞬间心头一颤,慌忙的抓紧了她的衣服:“流氓!你不知道感谢我就算了,竟然还要在这儿偷窥我,早知道我就该让你死在这儿的。”
高朗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因为文静的话,表露情绪,环顾四周,他们所处的地方依旧空旷,唯一的好处是,他们的身后有两块“比较大”的石头:“我们现在在哪儿?”
文静没好气的瞪着高朗,之前他昏迷着,还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即便是他的西装够大,她身体该遮住的地方也都是遮住了的,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自然:“还是在你晕倒的地方。”
高朗疑惑的看着文静:“可是我记得,没有石头。”
文静看向高朗,忽然间对他伸出了手:“是没有石头,可是和石头相比,搬动你更难,而我想尽办法也只能搬动两块。”
借着月光,高朗看清了文静的手,大大小小的红色血痕触目惊心,由上而下的逡巡着她,光洁的大腿上布满了蚊虫叮咬的痕迹。
“两块石头并没有什么用。”高朗道。
“有总比没有强,你不觉得有两块石头,感觉会安全很多?”文静道。
高朗摇头,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女人的感觉而已。”
“你这样的人!”文静举起的手重重的放下:“我都怀疑我为什么要救你,既然你现在醒过来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管你了。”
文静不喜欢高朗现在看她的眼神,那会让她没由来的生气,她怕控制不住怒火,会对他出手。
见文静转身,似乎要离开,高朗的手动了动:“草原的晚上是动物活跃的天堂,你身上又有血腥的味道,一会儿如果被惦记,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可以救你。”
“动物?”文静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中依稀可听见颤抖。
“像是蛇,可不就是夜间活动。”高朗道。
文静猛然转身,看着高朗的眼睛里像是充满了无数的话语,终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他的身边道:“算了,我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留你一个伤员在这儿,以你现在虚弱的样子,一条蛇足以要了你的命,我还是在这里保护你好了。”
文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见她坐在石头上,环抱着身体的样子,高朗也走了过去,挨着她身边坐下。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夜的神秘,让此刻的氛围显得更加的诡谲。
文静咳嗽了一声,看了眼高朗道:“现在这种情景睡觉是不可能的,而且越到后面指不定会越冷,我们还是不要静默,说说话……或许能坚持的久一些。”
高朗看向文静的瞬间,她的脑袋迅速的移开了:“说什么?”
他竟然没有拒绝,文静唇角翕动,看向高朗:“你说我们的飞机为什么会突然出事?是我们的人品太差还是……不对,我的人品一向很好,一定是你的人品太差,所以我们才会遭此横祸。”
高朗冷笑,声音中的冷意明显:“我从来都不相信出事故会和人品有关系,再者……你们文家人有人品这个东西?”
文静面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不满的看着高朗,她一定是在找虐,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已经被高朗气了好几次:“我发现和高先生聊天真的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开始言语攻击,这种情况下,谁更没有人品不是更一目了然?”
“高先生……”高朗若有所思的看着文静:“我记得你之前还叫我高朗的。”
文静眉头动了动,有吗?她不记得了,狐疑的看着他道:“叫什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我们好歹是明面上的夫妻,没有哪个妻子叫丈夫先生的。”高朗道。
文静颇有些无语的看着高朗,真不明白他是怎么突然转移话题到称呼上的:“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不会。”
听见高朗斩钉截铁的开口,文静的眼眸中闪现出了希望,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还是说……你其实对这一片很熟悉,我们能走出去?”
淡淡的看了眼文静,高朗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文静慌了,直直的盯着高朗,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你不是很肯定的说我们不会死。”
“的确不会死,毕竟……”高朗看着文静,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又清晰:“我是绝对不会和文家的人死在一起,太恶心。”
文静睁大了眼眸,嘴不受控制的张大,注视着高朗,他的话,她不怀疑,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还能这么说,她是真的很郁闷,胸口迅速堆积了不满,想要发作的念头越发的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