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y睡的总是比我快,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个电话的交谈。于是我一个人去了酒吧,还是从前那家酒吧,入了夜总是最热闹的时候。还是从前那个吧台,我碰到了杰弗森。
“我要威士忌。”我说。
酒保给我了拿了一瓶后,我往酒杯里加了冰块,混着威士忌喝的畅快。
“心情不好吗?”杰弗森问我。
“我跟我的家人吵架了。”
“为什么你每次喝威士忌都是因为家人,他们对你不好吗?”
“我不喜欢他们。”
“Hua,你的男朋友呢?”
“他在家里休息。”
“他不陪你来吗?”他问。
“他不知道。”我解释,“我睡不着,出来喝点。”
“今年我就要毕业了,要回纽约工作,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
我把我的MSN、电话号码以及邮箱都告诉了他。
“去跳舞吗?”
“好啊!”
我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脱掉外套只剩最里面的一件白色背心,跟杰弗森在台上跳着热舞。我疯狂的叫着,让心里的愁绪减轻了不少。
过了两个小时出酒吧后,滚烫的身体又被外面冰冷的温度冻得缩成一团。
“住哪,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一个人走就好了。”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你忘了当初在街上我帮你从飞车党手上抢手机的事情吗?”
“拜托,现在是晚上。”
“晚上更危险。我送你吧。”
杰弗森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我只好报上了地址。
“感觉还行吗?我看你喝了不少。”
“感觉非常好。我酒量向来就好,不要担心我。”
“一晃眼我就在这里待了快四年了。”杰弗森有些忧愁,“Hua,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八月份就要离开了,它已经成了我的第二个故乡。”
“我跟你一样。”
“到时候你可以来纽约找我,我们继续喝。”
“一言为定!”我说,“谢谢你杰弗森,我心情好多了。”
杰弗森在车里拥抱了我,他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目送我上楼。
当我洗完澡裹着浴巾回到房间时,Jay还在熟睡着。我轻轻的上床,生怕吵醒他,可他还是醒了。
“谁送你回来的?”
“恩?”
他很早就醒了吗?
“朋友,咖啡馆门口你们见过的,杰弗森。”
“你喝酒去了?”
“恩。”
“以后晚上不许跟别的男人出去喝酒,很危险,知道吗?”
“可是我以前也这样的,不然怎么会碰见你。”
“那是以前,艺华。”他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我倍感安慰。
“知道了。”我说,“章诚。”我叫他的中文名。
我很少叫他的中文名。
“怎么了?”
“今天已经是四月一号了。”
“所以呢?”
“所以,时间过得真快。今年你就要毕业了,准备去哪,想好了吗?”
“还没有。可能去画廊工作。”他说,“你觉得法国怎么样?”
“很好。”
“下次我们一起去。”
“恩。”
“下午一起去海德公园好不好?”
“好。”
之后是一阵沉默,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还没睡,而我也精神的不得了,根本毫无睡意。他的大拇指落在我的虎口,轻轻的来回抚摸了几下,声音充满了情欲,对我说:“今宵无眠夜......”
结束后,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将我拥在怀里。我不喜欢拉窗帘,喜欢看见月光映入房间、映在床上的样子。我感觉这种感觉跟爱情很像。我不要亲情也不爱这个世界,我只要他。
清晨我是被香煎培根的味道熏醒的,Jay忘记关卧室的门了,香味一直往里入。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他将早餐送到了我的面前,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把培根煎焦了,这玩儿真不好做。”
“没事,我喜欢,谢谢。”我甜蜜的冲他笑。
那个时候的我们最靠近爱情。
我们一起回去上课,他去他班,我去我班。
下课的时候他在外面等我,众人看着他牵着我的手离开。
中午他陪我在琴房练歌,我才知道他甚至会弹琴,于是他替我弹简单的旋律,他弹我唱。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他说手很酸。
伦敦还是有些冷,哪怕已经是四月份了,在国内穿件长袖足够应付,但在伦敦,还是离不开棉服。中国人常惦记着在四月的时候吟诵一首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暖,是爱,是希望。”但是在欧洲,在这里,人们只记得T.S艾略特曾说过的:“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
打了一上午瞌睡的我躺在Jay的腿上睡的很快,等我睡醒时,阳光还未离开,打在树梢上,将光影投射在草地上。我想起杜丽斯太太在后花园里种植了不少花,我唯一能叫的出名字的,只有些红艳的月季和淡黄色的芍药。她跟我的母亲很像,都喜欢偏田园似得生活。
跟Jay聊起了我们的相识时的场景:“刚开始我真的不认真的,以为就是玩玩,可是后来你来找我,认真的说想跟一起,我就动心了。一个人太孤寂了!”
“是挺孤单的。”他讲。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呀?”
“你喜欢我什么呢?是喜欢我的英俊潇洒,还是喜欢我的才华横溢?”
我大笑,拍了他几下,“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啊!”
“你终于笑了。”他说。
“那你呢?你是喜欢我的美丽动人还是性感热情?”
“都喜欢!”
“哈哈哈哈。”
身边有一对父女走过,我转头吻了Jay。
“Hua,我想去中国。”他认真的告诉我。
“旅游吗?”
“不是。”他说,“我想去那边工作。”
“有单位给你发邮件了?”
“还没有,不过我有投。”
“为什么想去中国?你应该知道的,油画还是在欧洲吃香。”
“我......”Jay答不上来,他反问我,“明年你毕业,想回中国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我只想和你一起。”
“我们回中国多好,这样你也可以和父母调节一下关系。”
“不。”我摇头,“如果那样,我宁愿留在欧洲。”
“你跟你父母——”
“不要提他们。”我说,“不要提他们,我不想聊关于他们的话题。”
“好吧,对不起。”
“没关系,但是是最后一次,下次不要提了。”
一遇到这个话题我就敏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