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汤氏看到这儿媳妇在儿子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面上的神色就不好看了,比起已故儿媳周氏的清高处处标榜自己,她更不喜欢现任儿媳乔氏的故作姿态,只可惜当初自己被她的装模作样给骗了,才会以为她是个好的,让她进门当继室。
常平侯傅松本来神色是莫名的,看到乔氏虚弱捧心的样子,心不禁软了下来,走到床前伸手轻轻将她鬓边的秀发拨到耳后,“你这身子不舒坦早些就该唤太医来诊治了。”
“妾身原本以为只不过是要转季才会如此,哪知……咳咳……”
说了没两句话,她就轻咳起来,渐渐又咳得厉害了,傅松伸手轻拍她的背部让她顺顺气。
汤氏看不惯了,“我儿没来之前还没见你咳得这么厉害,你这戏莫不是故意演给我儿看的吧?”
“婆母,这话是怎说的……咳咳……”乔氏泪眼婆娑地道,“我知道自己是继室,一向也安守本分……婆母……咳咳……这无端指责……让儿媳……咳咳……如何生受得了……”
乔氏说上一段话就要咳上几次,把脸色都胀红了。
汤氏气得也快喘不上气来,好在一旁的心腹靳嬷嬷扶着她,这才没有歪倒下去,她一辈子好强,哪能在儿子儿媳面前示弱?
“放肆,有你这样与婆母说话的……”
傅松瞥了眼汤氏,“母亲,她都病成这样了,你要训她也得等她好了再说。”
儿子这明显偏向儿媳的话,听得汤氏一阵刺耳,这些年因为乔氏,他们母子也跟着产生了不少的隔阂,这会儿她再一次后悔当初错信了乔氏装出来的乖巧听话。
“你问问你的好媳妇,她是怎么对待前人留下来的孩子?邺儿明明没病,她却到处造谣邺儿的病情,这不是在咒他吗?”
“婆母,你这话……咳咳……让儿媳情何以堪……”乔氏一副难以承受的样子,半哭半咳地倒在傅松的怀里,“我早该知道……后母难为……咳咳……当初……当初……”
说到这里,似乎说不下去了,只是那双含泪的眼睛却是凄楚地看着傅松。
“当初你就不该不要脸面地未婚大着肚子,现在才来后悔,你当初早干嘛去了?”汤氏立即大骂,“若不是你怀着身孕去逼迫邺儿他娘,我那苦命的儿媳能早早就逝世了吗……”
一提起周氏,傅松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在傅松怀里的乔氏也看得真切,微垂着头掩饰自己嘴角的上勾,眼角狠狠地瞥了眼汤氏,周氏是傅松一辈子最不愿意提及的人,这汤氏一口中一个邺儿他娘,岂不是让傅松更不痛快?
“够了,母亲,好端端地提个死人干嘛?”傅松朝母亲低喝一声。
汤氏这才知道自己一时气愤提了不该提的人,这周氏,别说儿子不愿意提,她也是不愿意提的,这会儿气势总算软了下来,“不提就不提,可邺儿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可是嫡长子,你这身为父亲的该对他更上心一点才是,别老听一个娘们的说辞……”
“母亲,儿子哪里不上心了?只是为了我们常平侯府,我总得在外奔波,你们才能过上安乐日子吧?”傅松辩道。
汤氏一听这话,瞬间就闭嘴了,心里气得不行,却是一点也发作不得,这让她的心情更为苦闷。
乔氏心里乐呵,同样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顺着傅松的心情说下去,“侯爷的辛苦我们一家都知道……咳咳……妾身会当好侯爷的……贤内助……咳咳……”
“你啊,先把这病养好了才是真。”傅松喜欢她的顺从,不似那个周氏仗着公侯千金的身份老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就不讨喜。
“侯爷……”乔氏满脸羞红。
一时间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在一旁看着的汤氏气得把脸转向一边,这乔氏真心不要脸面,她这婆母还坐在这儿,她就敢这样做,难怪当初能不要脸地以那种方式进门。
屋外的傅邺其实已经站了一会儿,对里屋的对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若他还是年少的年纪,肯定会气得咬牙切齿,只不过他到底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再听见这样的话内心早已无任何波澜。
毕竟在上辈子,这些人都被他一一搞死了,现在重活一世,在他眼里,这些人也与死人无异。
外头守门的侍女都低垂着头不敢看,生怕大公子动怒起来最先遭殃的是她们。
观言气得握紧了拳头,他虽然没见过先主母周氏,但那好歹是侯爷的嫡妻原配,大公子的生母,现在却被里面这几个人轻慢,光是他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大公子?
他悄然地抬头看向傅邺,结果只看到傅邺的脸上一派宁静,好似没有听到里面的对话一般,这让他暗暗称奇,这几天大公子都有点怪,换成以往大公子早就气得拂袖而去,哪里还会站在这儿?
正在他想得出神之际,就听到傅邺轻声道,“进去通传一声。”
守门的侍女不敢怠慢,忙进去禀报,里同一层层通报,没一会儿,有一个俏丽的颇为美貌的绿衫女子掀帘子出来,一看到傅邺就轻笑道,“大公子来了。”
傅邺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就着对方掀的帘子走进去了,那绿衫女子在一旁跟着,低垂头小心地道,“大公子,侯爷也在里面呢。”
听着对方明显示好的话,傅邺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没甚诚意道:“多谢了。”
其实他对这绿衫女子没有什么记忆,咋见时还想不起来,如今听到对方说的话,这才将人与名字对上号。
这是乔氏放在房里的通房丫头绫儿,年纪也有二十三、四岁了,是她早些年提拔上来的,估计是觉得自己年纪渐大怕笼络不住傅松,这才找了个颜色好又听话的放在身边,素日里颇得她信任,也替她跑腿办事,在这院子里也算是颇有几分脸面,只是到底不是正经的妾室,这绫儿行事倒也不敢轻狂。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谈,绫儿给傅邺掀帘子进了内室,这才悄声退了下去。
傅松看到大儿子,神色又板了起来,“你母亲都病了几日,也不见你来问候一声,有你这样当人儿子的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傅邺道。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神色不豫的傅松身上,他这爹长得确实不错,也难怪他娘年轻那会儿眼瘸,居然会看上这么一个除了脸可看外,其他无一优点的男人,也不知道他那早已做古十几年的亲娘在黄泉是否会后悔?
“姨娘这病拖不得,还是及早请太医为好。”这回他的话是对着乔氏说的,这乔氏长着一张巴掌大的脸,五官虽然精致,但却是偏凄楚可怜的那一类,也就他爹好这口。
“你这个孽子,这是你母亲。”傅松动了大怒,立即起身准备上前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