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石进了里屋,周夫人正坐在床上没有睡觉,此时周夫人已经消了气,看周嵩石进来便问道:“你不去送一送?”
“不必了,还有许多公务要做呢。”周嵩石一边说着一边在床上躺下。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周夫人看了一眼周嵩石然后继续说道:“安远这孩子呀,虽说在外纨绔不堪,可面对你我却是恭敬,在处理一些大事上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但也因此我怕他会一意孤行,酿成大错啊。”
“不必想太多了,离开京城这龙潭虎穴就是件好事。”周嵩石闭着眼睛说了一句。
......
点将台前,虽然天刚蒙蒙亮,却已经聚了黑压压一片人,朝中的武将到了大半,文臣也来了许多,毕竟神宗皇帝登台拜将的事已经好久没有过了,上一次神宗皇帝登台拜将还是几十年前狄燕挂帅的时候。
神宗皇帝此时披一身金甲,端坐在一把雕龙檀木椅上,身后站着的分别是一等护卫魏净和大太监赵鹤春。周安远穿一身白盔白甲,站在点将台下,身后依次站着参军李嘉及青龙军各级军官,童叔因并非青龙军军官,所以并未跟随出席拜将仪式。两侧站着的则是朝中的文武大臣。
太子刘灵与齐王刘纪也一并站在百官行列之中,二人各怀鬼胎。齐王刘纪看着站在前面耀武扬威的周安远,心中暗暗冷笑。
齐王刘纪与太子相争的依仗便是齐王在军中有足够的影响力,军中的各级军官大多拥护齐王,但周安远因为周嵩石一直保持中立的缘故,所以不会像其他将领一样去主动投靠某一方势力,太子与齐王也不愿屈尊去拉拢一个小小的都尉。但现在周安远登台拜将,势力大涨。这在军中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所以刘纪对于周安远登台拜将一事是心有芥蒂的。
太子刘灵在一旁看到齐王刘纪紫青的脸色,心中暗暗冷笑。太子刘灵低声问身旁的沈万施:“齐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没有去派人拉拢周安远吗?”
沈万施知道太子此时心中高兴,便顺着太子的心思答道:“齐王殿下自然是派人去了,圣旨一下,齐王殿下就备足了礼物亲自前往周府拜访,可惜的是连人带礼都被周相给赶了出来,还被周相大骂了一顿。”
太子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但此刻听到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傅徐儒听到太子的笑声,连忙瞪了一眼太子,毕竟这登台拜将并非小事,在这种场合发笑,有损礼制。
太子被徐儒瞪了一眼,连忙止住笑,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未免太过放肆,恐怕会被多事的御史弹劾。
另一边齐王刘纪看着即将登台拜将的周安远,心中暗道:“纨绔子弟不过一时得势罢了,一会儿就叫你原型毕露。”
兵部尚书曹寅恪站在齐王身旁,他早已站队齐王了,自然一切都是为齐王考虑,这次登台拜将,周安远会有掌控全部禁军的权力,并且会带五万禁军奔赴燕关,这样一来,对于齐王在梁京的势力是一种极大的打压。
曹寅恪自然会竭尽全力上奏阻拦此事,可惜那么多篇奏章递了上去却毫无成效,曹寅恪心中苦恼,同时也更觉得这件事必须全力阻拦,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阻止周安远挂帅成功。
吏部尚书魏安民此时走到了太子刘灵的身边,低声问道:“周安远挂帅,殿下就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魏安民任吏部尚书十二年,在朝中根基复杂,不少朝臣都是魏安民一手提拔的,在太子手下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一大助力。但魏安民做的越多便越会加深与太子的关系,倘若夺嫡中太子失败,魏安民便会是首当其冲,损失最大。因此魏安民为保自己更加尽心竭力地辅佐太子。
此时魏安民担心太子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便赶忙来问。
太子此时心情不错,笑着答道:“魏叔不必担心,我又不是太过鲁莽之人,上次周安远闯东宫之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如今情势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我又何必去插手呢?”
魏安民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本来他就是担心太子会对周安远闯东宫之事心存恨意,而致贸然行动闯下祸端,现在听到太子并未介意周安远闯东宫之事,自然放下心来。魏安民眉头舒展,对太子刘灵拱了拱手说道:“殿下好心胸,老臣佩服。”
这时点将台上传来三声鼓声,大太监赵鹤春尖声说道:“时辰已到,请青龙中郎将周安远将军登台。”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立刻停下说话保持寂静,一致地看向正往台上走的周安远。
周安远抬头挺胸,踱着方步,腰间虽未佩剑,但却已有万丈杀气,站在台下观礼的文武百官也心中暗叹:这还是往日那个鱼肉乡里的纨绔子弟吗?
点将台上的神宗皇帝看周安远气宇轩昂的样子,心中暗喜,不禁回想起往事,昔日自己御驾亲征时,又何尝不是一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呢?可惜现在竟体弱至如此,想到这,神宗又黯然神伤起来。
此时周安远已经登上点将台,一身银盔银甲迎着朝阳,反射着银光。
神宗皇帝回过神来,站了起来,拔出腰间佩剑递给了身旁的魏净,魏净两手接过天子剑,接着走到周安远身边。
周安远双膝跪地,接过天子剑。
魏净又去到神宗皇帝身前接过帅印再递给周安远。
周安远接过帅印和天子剑后三拜九叩谢过神宗皇帝,按之前定好的礼数周安远此时便该下台前往校场点兵了,神宗皇帝及一众大臣也会前往观看,可是现在神宗皇帝并未说话让周安远起来,周安远只能继续跪着。
沉默了一会后,神宗皇帝说话了:“周爱卿雄姿英发,有良将之风,朕所着盘龙镀金铠伴朕多年,却已有多年未见刀光剑影,今日朕将这套宝铠赐与爱卿,希望爱卿能披此铠纵横沙场。”
神宗皇帝言罢便叫魏净上前为自己解甲。
台下诸臣一片哗然,有几位老臣知道这套宝铠来历,都感叹神宗皇帝待周安远不薄。
周安远虽然不清楚这套盘龙镀金铠,但也明白这番赏赐不薄,连忙叩头谢恩。
神宗皇帝看着周安远笑了笑,说道:“爱卿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