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报私仇

楚暮薄唇微启,吓得扶初那撑着脸的手一滑,整个身子也跟着向前冲了一下。

四目相对,阳光倾泻而下,在楚暮的眸中染上了一抹细碎的光芒。他的目光中没有半丝笑意,但也不让人觉得凌厉。

扶初愣愣地看着他,居然看出了神——一种……一见如故的悸动感。

楚暮见扶初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便不由得皱了皱眉:“还看?”

他道得很轻,似在担心打扰到其他人一般。

刹那间,心跳仿佛是停跳了一拍似的,扶初失措地移开了眸,故作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前方。

生前最后一幕的画面再次浮上了脑海,紧接着,便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蓦然涌上了扶初的心头,有些矛盾——她想要接近,却又怯于接近。

“那个……你身体好了?”终于,扶初支支吾吾地开口问了一句。

楚暮淡然“嗯”了一声后,空气便又回归到了先前的那般静谧之中。

扶初转头,见楚暮重新闭上了眼后,目光便再次滞留在了他的脸上。

“还有什么事?”楚暮薄唇微启,却是没有睁眼。

“……!”扶初心下一滞,她顿了一会儿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师兄,我有问题要问你……”

关于灯会被害一事,扶初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更不明白,既然楚暮处处都照顾着她,又为什么要害她?

还没等楚暮开口回应,一阵女声便从扶初的身后传了过来:“扶初,师父让你过去——”

一语落地,叫扶初不由得转过了脑袋。

身后站着的是白月清,她看了看扶初,又看了看扶初边上的楚暮,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扭曲。

还没等扶初反应过来,白月清便弯下了腰,企图将扶初一把拉起来。

然,刚握上扶初手腕的那一刹,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便传到了白月清的手心之上,叫白月清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嘶——”

白月清的这般反应,自是引起了楚暮和扶初的注意。扶初好像也感觉到了手腕上有一丝异样感,她本能地抬起了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那条手链。

午后的阳光很好,但扶初还是能隐约看到那条手链正散着一股淡而弱的光芒,像是在抵触着些什么似的。

“扶初,你戴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呀?!”白月清嗔怪般地责问了一句,那股烧灼般的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散去,白月清扶着自己的手,双眉紧蹙。

语毕,楚暮的目光便也跟着落在了扶初腕间的手链之上,他不语,但却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似的,直至扶初乖乖地站了起来之后,他才缓缓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扶初大概是忘记自己盘腿坐的时候把腿坐麻了一事,她刚迈出了脚,便感觉自己好像踩上了棉花一般。脚下跟着一软,叫扶初一时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子。

她左右踉跄了两下,企图站稳,未果,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的时候,一股力量便蓦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的身子。

是楚暮扶住了她。

骨骼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熨帖在了她的肌肤之上,叫她心里不由得跟着一顿。

好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穿过了扶初的身子一般,叫扶初本能地想要将手缩回去。

可大概是因为楚暮握得太紧了,叫扶初一时之间没有将手抽出来。

下一秒,楚暮的目光便缓缓地挪移至了扶初腕间的那条手链之上。

修长的手指试探般地覆在了那条手链上,似在感受着些什么东西一般。

片刻后,他不忍蹙了蹙眉,而后抬眸看了扶初一眼。

四目相对,看得扶初一下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失措地将手从楚暮的掌心之中抽离了出来,而后故意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那个……腿不麻了,多谢师兄。”

……

宁兰寺门口,一片肃静。

白月清带着扶初走到了宁兰寺的门口后,便驻足停了下来。

扶初她稍稍仰头,看着宁兰寺门门前的牌匾——在她的印象里,三青他老人家好像不在这里吧……?

然,还没等扶初反应过来,一股莫名的力量便袭上了她的腿窝,让她的腿不禁跟着一软。

“咚——”下一秒,扶初便毫无防备地跪在了宁兰寺的门口。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叫扶初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刚想起身,一股向下的力量就压上了她的肩膀,叫她怎么都站不起来。

忽而周围多了一圈淡色的光晕,似是结界一般,将扶初围得严严实实的。

扶初心里有些恼火,她转过了脑袋,责怪般地看着白月清。

还没等扶初开口说话,白月清便开口了:“师父他老人家忙,没空管你,你先在宁兰寺门口下跪认错吧——”

“公报私仇?”扶初蹙眉,亏她还以为师父真的有事找她,和着是白月清擅自做的决定。

“这怎么是公报私仇?”白月清一边说着,一边幸灾乐祸地走到了扶初的面前,而后悠然地在扶初面前蹲了下来:“你偷偷跑下山,本就犯了南古山的规矩,要不是你染了风寒一直被大师兄关在御寒阁,早就应该在这里跪着了。”

白月清说完后,便悠悠地站了起来,她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神像,又看了看扶初,嘴角轻轻地向上撇了撇:“这一回,我看大师兄还怎么帮你——”

宁兰寺在南古山的最南面,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烟味,再加上不远处就是南林,待到天黑,定是怨鬼出行的好时机了。

白月清话刚说完,便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萧瑟的风,叫白月清跟着打了个冷颤。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了离开之意:“你乖乖跪一晚上吧!等到明早,这个阵就消失了。”

语毕,白月清便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去了,徒留着扶初一人跪在了那个阵中。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夜间的风还夹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好像能透过衣物,渗入皮肤一般。

扶初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企图寻找破阵的方法。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便跟着从扶初的身后传了过来:“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