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清单
——伊壁鸠鲁(公元前341~前270年)
公元前341年,伊壁鸠鲁生于靠近小亚细亚西岸、四季常青的萨摩斯岛。他自幼就为哲学所吸引,14岁便长途跋涉去听柏拉图学派的帕非勒和原子论哲学家瑙西芬的讲课。18岁时,伊壁鸠鲁到雅典服兵役,由于父母原本都是雅典人,此后他便定居雅典。其间,他也曾去过小亚细亚学习和教学,并在那里继续受德谟克利特哲学的影响。然而,伊壁鸠鲁对所听所学大多不同意,公元前306年,他返回雅典,设校讲学,广收门徒,并自成一派。
伊壁鸠鲁和朋友、学生们一起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节衣缩食,鄙弃奢侈,不求名禄,不问世事,打破社会传统,追求心灵愉快的精神享受,俨然身处修道院中,直到老死。伊壁鸠鲁的花园里总是高朋满座,他们共同著书立说,就像那庭院入口处的告示牌上写着的一样:“宾至如归,乐为至善。”伊壁鸠鲁也因此被称为“花园哲学家”,他生前享有崇高威望,死后亦被追随者奉若神明,他的教导必须严格执行,形成了花园派独尊师长的传统。据说,伊壁鸠鲁曾著述300余卷,题材无所不包,但在几个世纪的灾难中几乎全部散失,只有3封信件和2章残篇流传了下来。
伊壁鸠鲁在那些厌恶享乐、以艰苦自律的同行中算个异类。他强调感官的快乐,也承认自己酷爱美食,就是智慧和文化也必须与此相关,而行使得当的哲学更相当于快乐的指南。与众不同的是,他并不逃避责任或远离社会,因为最大的善根源于快乐,没有快乐,就不可能有善,“如果我把口腹之乐、性爱之欢、悦耳之娱、见窈窕倩影而柔情荡漾,一概摈弃,那我将无法设想善为何物”。
很少有人这样坦率自己爱好享乐的生活方式,这使许多人感到震惊。特别是当听说,起初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兰萨库,后来在雅典,伊壁鸠鲁用富人支持的钱建立学校来推进快乐。而这所学校男女皆收,并且鼓励他们在一起学习、生活和享乐。外人便开始想象学校里面的所作所为,虽然让好奇心撩得直痒痒,却不敢亲身体验,还无中生有地予以谴责和抨击。
伊壁鸠鲁的学说确实吸引了众多的信徒,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真正理解快乐主义的内涵。如同前面所讲到的,快乐既包括肉体上的满足,也包括精神上的愉悦。积极的快乐和消极的快乐之间显然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即使消极的快乐拥有优先的地位,可这种“厌足状态中的麻醉般的狂喜”只能让人感受短暂的快乐。当一些庸俗的世人无法体会那种恒久的快乐,便会回转头来,倒打一耙,怪罪起先行者来了。良莠不齐的群体中总会有害群之马,心怀不满之徒便经常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透露出那些在讲课间隙中的活动,给无聊的人充分的想象空间作为茶余饭后的话柄。
有一回,伊壁鸠鲁的助手梅特罗多洛的兄弟提莫克拉特散布谣言,说伊壁鸠鲁一天要呕吐两次,因为他吃得太多了,那是尽享“口腹之乐”的下场。
还有一回,斯多葛学派的狄奥提马做了一件极端刻薄的事,他故意发表了50封淫荡的信件,却栽赃陷害,硬说是伊壁鸠鲁酒醉之后性欲狂乱时所写。
伊壁鸠鲁的快乐学说被一知半解地在地中海地区广为传播,其影响足足持续了500年,在西罗马帝国衰落过程中才逐渐为残暴的野蛮人和基督教徒的敌视所消灭。此后,伊壁鸠鲁的名字更是以形容词的形式进入了多种语言,在《牛津英语词典》中,“伊壁鸠鲁的”被解释为致力于追求享乐,而引申意义为奢侈、肉欲、饕餮,倒具有了贬义。
不过,在伊壁鸠鲁去世2000多年之后,《伊壁鸠鲁式生活》杂志竟然在中产以上阶层风行,那印刷的纸张像洗净的苹果一样光鲜。
英国伦敦的伍斯特郡还有一家以伊壁鸠鲁命名的小餐馆,通过提供幽静的环境、高背的座椅、扇形海贝烤意大利米饭配白蘑菇,来向顾客进一步解读伊壁鸠鲁的爱好。
伊壁鸠鲁从来都不凭直觉回答“怎样才能快乐”,因为,灵魂并不见得比身体对自我病痛的诊断更清楚、更准确。哲学的任务就是帮助解读我们自己弄不清楚的脉搏,用理性审视欲望的来由,以引导达到真正的快乐。他说:不能解除灵魂痛苦的哲学是无用的空话,正如不能治疗身体疾病的医药是无用的技艺。
一旦发现伊壁鸠鲁的实际爱好,谁都会感到意外。他没有华屋美舍,饮食也非常简单;他只喝水而从不喝酒,一顿饭有面包、蔬菜和一把橄榄足矣。他曾对一位朋友说,“送我一罐奶酪,好让我想解馋时饱餐一顿盛宴”,这就是一位倡导享乐主义者的真实写照。
伊壁鸠鲁说:凡智慧所能提供给人终身幸福的事物之中,友谊远超过一切。
在伊壁鸠鲁看来,我们寻找的是朋友,追求的是自由,能得到安宁的唯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