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好的年华里,最不想见的人

下午没课,苏唯安就扎在图书馆一下午啃书,出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她一手托着一打书抵在墙上,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眼,见是萧染,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边走边道:“我刚出图书馆,马上就回去。”

萧染这会整个人微蹲在厨房流理台前,探出一点点头透过厨房玻璃瞄了好几眼单元门口站着的慕泽昊,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真的是他,于是捂着唇小声问手机那头的苏唯安:“你……跟慕泽昊还有联系?”

好好的怎么突然提他,苏唯安心情瞬间不美好了,“没有。”

没有的话,那他就是查的,猫着身子跑到客厅,萧染手抓着头发对她道:“唯安,如果我说他就在我们小区门口你信么?”

苏唯安手下一松,抵在墙上的书哗啦啦掉落在地,砸得她脚生疼,顾不得捡,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声音微涩,“萧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

一时间,苏唯安像是被什么钉住了,许久都没有动弹。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出现过一个让你不讨厌却又避之不及的人,因为他的缘故,打破了你宁静的生活,从此波澜不断,那段原本美好的年华,你却连想都不愿。

慕泽昊于苏唯安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至今,她都无法忘记那个放学的雨天,他母亲突然出现在学校大门口,站在黑色大伞下,顶着长辈的嘴角,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带弯钩的刀子,在她的心口狠狠拉上了一道口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怕是再好的医生都无法治愈。

她说:“小小年纪长得不咋滴,该学习的年纪不学习却把心思生在了别处,也不知你母亲也是这样一个人,还是该说她没教养好你。”

大雨倾盆而下,他的母亲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地盯着她看,就像是盯着一件不值钱的垃圾,眼里的嫌弃丝毫不遮掩。

没带伞的她被大雨从头到尾浇透个彻底,狼狈极了,无助极了,整个人也被淹没在同学老师还有门口等候的家长们异样眼光中,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全身,她觉得委屈,更觉得羞耻难堪,在高中那个恋爱就是禁忌的年纪,哪怕她是无辜的。

“阿姨,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轮不到你评判!”

年纪尚小的她那时不知如何同他母亲抗争,为自己辩白,以证明自己跟她的儿子慕泽昊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最终也只反抗了这么一句,就那么淋着雨回家。

然后,承受能力有限的她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回到学校上课,就被强行转到萧染的班级。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走到哪里都会被同学们指指点点,还有老师们区别对待,她知道,都是拜慕泽昊母亲所赐。

后来,爸妈知道了,想给她转学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转学了,那就真的证明错的人就是她,唯一能洗刷自己耻辱的就是用成绩。慕泽昊母亲之所那么笃定是没有教养的她缠着她儿子,不就是因为她成绩不如慕泽昊。

好在,没日没夜埋在书堆里的她,没有辜负父母的信任和付出,以高考全校第一的成绩进了G大,也总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见苏唯安许久不吭声,萧染有些担心的问:“唯安,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今晚只能你一个人出摊了,收摊的时候我帮你。”

再见,她不知道该用怎样一种心情去面对慕泽昊,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就在她那么坚信他们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他竟说喜欢她,在高考结束那天。

好个屁呀,萧染心里将慕泽昊暗骂了个八百遍,“那你记得吃晚饭,然后就呆在学校图书馆继续看书。”

“嗯,你一个人搬东西注意点。”

“知道了,我挂了。”

挂了电话,苏唯安又呆呆站着原地不动。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感冒还没好?”

说完,纪时郁蹲下来帮她捡地上的书。

其实在她刚出图书馆那会,他就靠在树下,边接电话边看她,瞥见她手里的书掉落地还尤不自知时他便直接挂了电话,只是见她脸色不好,没有急着出来,直见她挂了电话又站在原地发呆,他才出来。

听到纪时郁的声音,苏唯安猛地回过神,低头瞧见的便是他头顶的发旋,在想他刚刚说了什么,好像是问她感冒好了没吧,紧皱的眉放松了一些,“感冒早就好了,学长也是来图书馆看书么?”

“嗯。”其实不是,只是恰好路过,又恰好靠在树下接了个电话,捡完所有的书拍了拍灰尘,纪时郁站起来,没有急着将手里的书还给她,而是问:“准备回去?”

苏唯安摇了摇头,回去是不可能的,面不红心不跳扯谎道:“我刚到,你手里拿着的书都到期了,我来还。”

纪时郁并没戳穿她,朝她清浅一笑,“一起进去吧。”

反应慢半拍的苏唯安,望着纪时郁的背影又发呆了一会,突然前方的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才麻溜的跟上。

将手里的一打书轻放在台子上,纪时郁偏头看拿卡的苏唯安,微微低下身子,凑近她耳边距离不远不近,低着声道:“你先还书,我进去找座位。对了,你微信多少,找到座位后,具体位置我发你手机上。”

在阿姨明显误会的眼神下,苏唯安结结巴巴报手机号,想着阿姨也没说什么,她总不能傻傻开口解释吧,本来没啥就变成有点啥了。

听到提示声响,她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不看阿姨,解锁点开微信,待看到纪时郁的微信名:Found You,默念了一便,在想他找到了谁,然后同意修改备注。

见她站在服务台前若有所思的样子,纪时郁握着手机的手揣进兜里,转身时唇角微勾,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他能找到她已属不易,重新来过,重新认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