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四婆娘这里吃了个闭门羹,三人紧接着往白天不亮黑天亮的牌坊走去。
邢水跟在土狼后面,低着脑袋,垂头丧气。
这么一家家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轻声的嘀咕着,一边试探性看着土狼的脸色。
“土狼大哥,如果赵四婆娘都不管他。那这个案件就这么了结,失足溺毙,还费那劲做什么。”
土狼微微摇头,面上也有两分疲惫。
在卫吏司这么多年,让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贫穷与无助。
可赵四的婆娘,谁看了谁都发愁。
土狼没说是,那肯定就不是,这看着像个办法,其实不是个办法。
快走两步,紧跟在土狼身边,一脸谄媚的阐释着。
“人没了,还是得找到具体的原因。如果这么结案,那么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要我们黑衣卫做什么。”
圆圆滚滚的脸蛋上,憨厚直白的有两分可爱。
“曲火说的是。”
土狼沉默了一段时间,略微沉重却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曲火所说,才是黑衣卫真正的职责所在。
伸张正义,还百姓一个公道,还死者一份安宁,才是他们黑衣卫应当做的本职所在。
根据牧民们的提示,找到了赵四生前经常去的牌坊。
此时,大白的天,牌坊的门虽然大大的敞开着,终究是人流稀少。
毕竟,在国泰民安的时代,总是玩牌会让人瞧不起。
因为,只有不务正业的人,才会在大白天去玩牌。
空荡的大厅,装饰的十分简陋。
几张牌桌,像是说书馆那一张张喝茶的方桌。
每张桌子上摆放的牌类都是不同的,有片状的,还有块状的。
土狼带着曲火和邢水走进去,将靠近窗边打瞌睡的小二唤起来,扔给他两块碎银子,随即一条一条的询问着。
“赵四昨天在这玩牌了吗?情况怎么样?赚了还是输了?”
手中拿着碎银,那小二点头哈腰的笑着,神情十分欢快。
毕竟,牌坊的规矩,见面不说话,直接扔银子。
这银子有去无回,那是铁定的事实。
不过,这银子大白天到了自己手里,还是很少见的。
原本蔫蔫的小二一瞬间活力十足,仔细思索半晌,在脑海里拼命搜寻与赵四相关的记忆。
毕竟,在牌坊混,身上总得有一技之长。
这小二最大的优势,就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赵四,昨天我还看着他来。昨晚上子时过来的,不过玩了一会儿就走了。没输钱,输钱的话,他就会一直在这里玩。”
看来,三人已经距离事实的真相不远了,既然赵四出现在牌坊。
那么说明,昨夜赵四在牌坊待着,然后离开,又去了西郊,这样一来,布靴鞋底残留的泥土便有了原因。
只是,若是赢了,为何往西郊而去而不回家。
土狼依然有些疑惑,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呼之欲出,简单直白的继续询问。
“赚了多少?和谁一起来的?一个牌桌上都是谁?”
问到小二擅长的话题,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二打开了话匣子,拽着土狼和曲火还有邢水等人,像是多年的好朋友,滔滔不绝的讲着。
这么多银子,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赚了有几十银,那算多少,前天输了几百银,昨天抽回去几十银。多多少少,三局两输,天天输,他也不长个记性。”
原来如此,昨天赢了几十银,估计是开心的得意忘形。
只是,这么多银子,他会带去哪里,又或者说,有人见财生意。
“晓得,那他身边还有谁,一起玩牌的?”
小二仔细想了想,和赵四走的最近的,应该就是李三。
他两常常一块出现在牌坊,一应一和,庄家的钱赢不去,但是其他百姓的散财还是捞过一些,像钓鱼似的。
“还有个李三,平时他们一起打牌的很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土狼点点头,目前来看,牧民们和赵四婆娘的嫌疑排除掉。
这昨夜里和赵四一起玩牌的李三,才是嫌疑最大的。
如果说为了钱财谋害人命,倒也是说的开。
只是,一块搭档了那么长时间,真正的缘由,恐怕还需要进一步查看。
“李三家住哪?”
小二眯了眯眼睛,视线掠过层层叠叠的红砖绿瓦,往远处的方向,再远处的方向看去。
“城东祥来肉铺,那就是他家,或者说是李三他爹家。”
屋外阳光温暖,云卷云舒,清凉的空气有一丝安逸。
可惜的是,这一切美好,已经与赵四无缘。
土狼想不明白,闲暇时光那么多,为什么不约两个好友踏青巡游,吟诗作对,而是将所有的时间精力还有钱财都投注在完全如黑洞一般的牌坊里。
绕过雕花的白石桥,对岸的风景更为繁盛富饶,一条富丽堂皇的店铺,陈列在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物品,不是随意的摆放在地面的麻布上,而是井然有序的盛放在精美的盒子里。
祥来肉铺,经过打听,三人顺着河岸的码头往前方走去。
岸边停泊着巨大的货船,几个人拉着纤绳,才能将那货船稳稳的固定住。
其间夹杂着一些灵星的渔船,像是梭子一般的小渔船,在水面上不知疲倦的穿梭着。
抛向水面的大网,载着粼粼的波光,然后倏忽一下沉入水面下方,岿然不动,静静等待入网的鱼儿。
李三坐在店铺门口,手中拿着拂尘,在切割好的猪肉上面来回不停的扫动。
一下又一下,有气无力。
天气十分干燥,这李三看着也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土狼三人说明来意之后,李三有些惊诧的愣了愣,随即紧张兮兮的询问道。
那惊恐的表情,倒好似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
“什么,赵四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三一副不知晓的模样,让土狼有两分疑惑。
如果说,赵四和李三一同去的牌坊,又一同出来,他的嫌疑理应是最大的。
很多时候,人的情绪是可以伪装的。
只不过,这李三家中富裕,倒是不符合见财起意的境况。
“没了,昨夜。昨夜,你和赵四一起去的牌坊?”
“是。”
哆哆嗦嗦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丝刻意的隐瞒与畏惧。
面前的黑衣卫土狼,因着孙老爷的悉心栽培,在浔阳城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若是被土狼盯上,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这李三若有所思的模样,倒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李三双眸瞪大,努力的想着措辞。
这好好的赵四,昨夜还见到,今天就没了。
虽说,可是,但是。
“然后,然后我回我家,他回他家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