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先生转身便要离开,土狼一个旋身站在老先生面前。
“侯老先生,且慢。李柔柔小姐中的是什么毒?您还没有说明。”
侯老先生扯了扯唇角,顿了顿,声音迟疑,似是思考。
“食物中毒,若说是什么毒药,我还真瞧不出来,我暂时只能替这位小姐解了身上的毒。只有等你们找到毒药源头,我才能辨知一二。”
邢水不满的嘟囔了两句,“本来以为这就破案了呢,什么神医,什么都瞧不出来。”
侯老先生眼神不太好使,耳朵却极为灵尖。
“你这混小子,真是不长脑子,像你们卫吏司那个糟老头子。我又不是神仙,连个样品都没有,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毒药。时日过长,毒素早已经被身体吸收,无法确认。”
邢水苦哈着脸,用手指将耳朵堵上。
“侯老先生,是我多嘴。您这么大年纪了,休息休息,我送您回医馆,那么多人等着呢。”
侯老先生听到邢水服软的话语,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桌边。
“老夫我还不走了呢,医馆那有友诚照看着,不会出什么大毛病。”
土狼看了邢水一眼,轻声呵斥。
“你给我闭嘴。”
邢水看了看娇艳的李柔柔一眼,带着几分生气和落寞,走出院落,嘴里碎碎念叨着。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唉——”
一个家丁跟在娇儿身后,手中拎着雕花食盒,快步走来。
“小姐,吃食到了。”
李柔柔轻轻柔柔的从塌上起身,缓缓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步履娉婷,一步一挪,手中捏着帕子,来到桌边,一边朝着侯老先生致意。
“听闻侯老先生是浔阳城医术最为高超的先生,接下来的治疗还请侯老先生多多担待,若是不嫌弃餐食简陋,请侯老先生落座。”
侯老先生那精神烁烁的眸子,并未因年龄的老去,而沾染一分一毫的浑浊,反而苍劲有力。
“不了,不了,老先生老了,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这辈子看过的病情,虽说数不胜数,但不过是偶得机缘罢了,若真论起个一二三四五,在下也是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好在,体内毒素堆积不深。想来,李小姐很快就会痊愈,无需担忧,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接下来的疗程,在下会差人来替李小姐筹谋的。”
李柔柔朝着侯老先生微微颔首,表示可以理解,又对着身边的娇儿轻轻耳语,让娇儿送侯老先生一程。眼看着土狼不言不语,跟在侯老先生身后便要离开,李柔柔那张白皙光滑的脸,莫名浮现一抹红晕。
似娇似嗔,似有似无,闻如蚊声,听觉花芳。
“土狼大人?”
土狼的视线,不经意的轻轻跳动,察觉出两分暧昧,几乎快要一蹦三尺高。
“李小姐,在下也有公务在身,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沉寂已久的闺阁少女心中划开点点涟漪。
李小姐那眸中泛着点点波光,好似纯净的琉璃般,快要将人一点点吸收进去。
土狼却快速收回视线,脑海中不停的搜寻着毒药事件可疑之处。
却因为侯老先生的不言不语,而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可疑的人,倒是有那么两个成形的样貌,原因也合乎情理。
可若细细论来,不知何种毒药,找不到直接线索,也不过是凭空猜想罢了。
“土狼大人,侯老先生,此番特意前来,是柔柔有失礼仪。不过,想必两位日理万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柔柔便不再打扰。娇儿,送送两位先生大人。”
说罢,李柔柔暗地里朝着娇儿使了个眼色。
娇儿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是心思细腻灵活,一下子便明了李柔柔的用意。
柔顺的应和下来,跟在侯老先生身后离开精致的房间。
“是,小姐。”
李柔柔站在门口,望着那屹立矫健的身形,泛着红晕的脸颊,不自觉间又红了两分。
一手绞着帕子,娇憨的目送土狼一直绕过回廊,在回廊处的镂空雕花窗外隐匿了踪迹,好似从未来过,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欣喜又怅然若失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老先生,这是这次的诊费。”
侯老先生看着那鼓鼓的金丝绒绿色绣花钱袋子,眼睛瞬间亮起,劳动所得,有劳有得,倒是没白跑一趟。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谦卑,口中念念有词的推却到。
“你家的李老爷今天真是没时间拜访,改日再来拜会,你且收着。”
“侯老先生客气,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两位大人事务繁忙,特别跑一趟,需得收下,小姐的病才好的快。”
侯老先生见娇儿诚恳的表情,不再推辞,按照惯例,接过钱袋。
“好好好,回去替我感谢你家小姐。年纪轻轻,倒是会为人处世,以后啊,定是差不了的,让你家小姐安心养病,不出一个月,保你家小姐生命无忧。”
哗啦啦的碎银子和金元宝碰撞的响声,在略微有些孤寂的街道,慢悠悠自在的响了起来。
带着两分期冀,两分理所应当。
土狼却没有再与娇儿寒暄,带着邢水和曲火,快步离开,往孙溪所说的繁星街而去。
“土狼大人,土狼大人。”
一头汗水的送走侯老先生,眨眼的功夫竟是瞧不见土狼大人那伟岸又俊朗的身形。
有点微微遗憾,将手中的碎银重新放置在衣袖里。
双手交握在一处,小心翼翼的返回李小姐的院落。
转过李府门前的大路,侯老先生将钱袋子取出,颠了颠分量,眼角带笑,径直扔给身后的青年男子。
低眉顺眼,暗自思索,眼眸中有暗光划过。
一瞬之间的辨思,有几分忧虑,有几分难言。
这毒药的感觉,竟然如此熟悉,心中惶惶,步伐也有些轻飘。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