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带着两个丫鬟,穿过花园。
“这满园的玫瑰看着真漂亮,赏心悦目的。小莺,那朵紫色的花,是什么品种?”
长相美艳的妇人,脑后梳着端庄的平云发髻,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伸出手指指着院落角落紫色的喇叭花。
“回夫人的话,那是牵牛花,可顺着院墙和树木攀爬生长,生命力旺盛。”
丫鬟小莺一身淡粉色长裙,话语简洁利落。
不知道李夫人的意思,试探说道。
“看着真是碍眼,派两个家丁修理修理,明日不要再让我看到一朵。”
被丫鬟称作李夫人的妇女,不知怎么就生气了,面上还带了几分狠厉。
“是,夫人。”
丫鬟提着裙摆,快速跟上李夫人的步伐,拿着礼品的手指因为惊惧而颤抖。
一道明媚的声音响起,一位美丽的妇人缓缓走进。
“柔柔,我的乖柔柔,身体可好些了?”
李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淡紫色的衣裙进入土狼的视线。
妇人一身富贵的绫罗,淡紫色的服饰上吊缀着紫罗兰,袖边是一圈红色的玫瑰花瓣,头上金光灿灿的金步摇。
李柔柔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搀扶着娇儿的手臂,正要起身问好。
“二娘,李柔柔这便给您行礼。”
李柔柔话语温柔,微微向前欠身。
土狼三人并未动作,静静等待着两人不停寒暄。
李夫人快走两步,凑到李柔柔床榻边,双手伸出,作势要扶起李柔柔。
一双涂了淡粉蔻丹的指甲,修长尖锐。
“柔柔这么客气做什么,二娘来看看你,身体可好些了?小莺,快将新做的嫩绿长袍取出,让柔柔看看喜不喜欢?嗯,乖孩子。”
李柔柔敷衍的笑了笑,口中话语娇柔,确实掩饰不住的厌恶。
“谢过二娘,这礼物放那桌上便可。黑衣卫土狼大人还要问几个问题,二娘,你请便。”
李柔柔言下之意,土狼大人有公事要处理,请李夫人直接离开。
李夫人哪里会不明白李柔柔的意思,被李柔柔撂了脸子之后,终于不再掩饰脸上不满厌恶的神情。
“黑衣卫土狼大人,我是这府上的女主人,有什么用的着的,交给我便可。”
小莺将嫩绿色,有些松垮单薄的服装,随意铺在桌面上,什么也不说,又站回李夫人身后。
李夫人与李柔柔的明争暗斗,土狼悉数看在心中,却并不掺和。
起身略表恭敬,朝着李夫人拜了一拜。
“在下是黑衣卫土狼,那便有劳夫人。不知李柔柔小姐的饮食,是谁负责的?”
李柔柔看着土狼的动作,咳嗽的更厉害了些。
闭上眼睛,招了招手,让娇儿扶着,直接躺在床榻上,静默休息。
李柔柔听着土狼低沉大气的声音,面上柔和了几分,静静聆听者几人的对话。
“哎哟,柔柔一向吃不惯大厨的手艺。老爷特意在京都请了退休御厨,专门给柔柔开小灶。虽说老爷孩子众多,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不过啊,最疼爱柔柔这丫头了。就是老爷事务繁忙,没办法经常来看望她。”
李柔柔听着李夫人尖酸刻薄的话语,皱了皱眉毛,却没有出声,只将身子转过去,朝着内墙。
李柔柔想到温柔贤淑的母亲,眼角泪光轻轻闪动。
娇儿站在床边,看着小姐低落的模样,有些心疼,轻轻拍打着李柔柔后背,给她顺着气。
土狼心中几分了然,这李柔柔是李府大夫人所生,当时的李老爷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作坊老板。
有一段时间,小作坊周转不灵,大夫人便将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钱全部拿出,接济李老爷。
李柔柔也是在那段艰难的岁月出生的,大夫人因为营养不良,生了李柔柔不到一个月便离开了。
李老爷自那之后,不断在各地找和李夫人样貌相似的女人。
这二娘原本是一个屠夫之女,因为样貌与大夫人相似,加上有点手段,一点点坐稳侧室的位置。
李老爷虽然娇惯李柔柔,却从不许她踏出院落一步,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
李老爷因为难忘大夫人,也很少来看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害怕触景生情。
土狼注意到转过身去的李柔柔,心中有几分怜惜。
对于柳砂歌也是如此一般的感情,土狼也不明白自己莫名的心酸从何而来。
从小,土狼就对周遭人悲惨的遭遇感同身受,可能是爱心泛滥吧。
土狼看着一脸不屑的李夫人,心中生了厌烦,便加快了语速。
“那便劳烦李夫人将定都名厨请过来,还有其他接触过李柔柔小姐膳食的仆人。”
李夫人听到土狼不停喊自己李夫人,心中多了几分得意与骄傲。
摆了摆手,小莺得到示意,迅速小跑离开。
一身横肉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和腰间都挂着厚厚的肥肉,身前挂着雪白的围巾。
“大人,我做的膳食绝对没问题,我以性命担保。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容易被钱收买的人,你也不必问我,肯定不是我做的。你问问其他人吧,我那燕窝粥还在锅里呢。”
男人语气粗犷却并不粗鲁,开门见山说道。
脑袋上带着整齐干净的白色厨帽,露出的额头还挂着几点汗珠。
土狼看了看坦荡的厨子,听着他的陈述,心中的疑虑消散,轻轻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嗯,那我真走了。”
厨子松了口气,目光在李夫人身上来回看着,好像想说什么一般。
被李夫人一眼看过去,厨子缩了缩脖子,迅速离开李柔柔的院落。
负责摆盘和传递膳食的家丁也被叫了过来,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眼睛不停四处瞅着,身上带了几分颓废。
土狼看了一眼,一齐问道。
“你们知道李柔柔小姐生病了吗?”
瘦高男人听到土狼习惯性冷冽的话语,身子像是筛糠一般不停抖着。
“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男人一下子跪在地面上,面上带着困苦生活留下的怯懦与惊惧。
脸上带着一个伤疤的男人,每日负责向各处院落传送新鲜出炉的膳食。
伤疤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冷静回到。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中毒的事已经传遍府邸,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如果说自己知道,自己不就有了下毒的嫌疑么。
邢水拿着纸笔,快速的记录着几人的对话。
土狼一边听着二人的陈述,一边注意两个家丁的表情和动作,观察推测有任何不正常的疑点。
“嗯,没什么问题了,可以让他们下去了。”
李夫人这个时候也不忘拉拢两个家丁,一人赏了一吊铜钱,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去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