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葱葱追剧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喜欢看那部电视剧,可她又不允许我在另一台电脑上玩游戏,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向我讲解剧情,试图让我成为该剧的粉丝,和她一起沉醉于剧情之中,也便于有共同喜欢的话题而讨论。她越是这样做,我的心里就越觉得她是喜欢我的,所以,那一晚,我忍不住的偷偷抱了她一下。
第二夜,她就说不去门店上网看电视剧了,我说:“为什么呀?”
见她很久不说话,我又说道:“我不会再突然抱住你了。”
她叹了口气说:“今天门店有一张发票没找着,许蛮对小老板娘说我们两个天天晚上在玻璃房子里面上网,小老板娘就在玻璃推拉门上安了一把锁,每天下班之后就把门锁上。”
“哦,原来是这样。”我应着,心里高兴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拒绝我。
之后,每晚下班,她就躲在隔壁的小房间里不出来,像以前的叶秀丹,不知在里面琢磨什么,趁新工人还未回来,我轻轻敲着木板,希望得到她的回音,很久,她都没有答理我。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一阵失落和一股疲惫感袭来,白天的收货、发货以及亲力亲为的参加卸货,让身体足够发出“好好休息”的信息了。
“噔、噔、噔......”楼梯的脚步声像一台缓慢运行的机器发出的声响,我知道那个新工人回来了,心里更加的烦燥。
“咦,今晚你们怎么没去门店上电脑?”他惊讶的看着我,灯光下,两眼闪着奇异的光,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袭来。
我才懒得答理他,对于他这种洗澡从不去澡堂、浴室,穿个裤衩在洗衣池前接一桶冷水自上而下一冲到底,在房间里换个短裤躲躲闪闪,洗了衣服晾在床前任由自然风干的“怪人”,不屑于与他交往。他姓黄,为行文方便,且叫他“黄怪”吧,绝无鄙视之意,只因行走社会多年,见识三教九流、奇葩人士太多,而他们的举动又是那么的令人匪夷所思,心中不称“怪”也太难受。
黄怪不但行为怪,且脾气也怪,一言不合就与工人开打,但身材瘦弱的他总是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这又让我不得不同情于他,时常过去拉架,化干戈为玉帛,好言劝离对方。这样,他就对我有一点感恩之情,虽不善言说,但从他每次回来看我的眼神里,我能看得见。
此刻,我没有回答他,他悻悻的收拾起衣服,拎着空水桶准备去2号库后面的洗衣池边洗澡,我喊住他,厉声道:“小黄,别去洗衣池那儿洗澡,附近的女人们都反映说:许阳家的工人没地方洗澡吗?在洗衣池边穿个裤衩冲水,我们看见多难为情,怎么洗衣服?”
他怔住了,对我劝言并不在意,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洗澡的时候都没有人在,更没有女人在。”
“那么,这些传言是空穴来风吗?”我不高兴道。
“或许,她们看见我在那洗澡就会拎着满桶的衣服回去了。”
“那你还去?一个大男人,这样不要脸!楼上不是有洗澡间吗?洗着热水不是更舒服吗?”我像老板一样呵斥着他。
他站着不说话,许久,仍然固执地拎着水桶,提着衣服,肩上搭条毛巾下了楼梯。我生气于他居然不顾我的劝阻,心里有种想脱口而出骂他一顿脏话的冲动。
他站楼梯上,停住了,又返身回房间,喊道:“葱葱,求你一件事!”
“啥事?”隔壁很快就传来了回音。
“你出来呀?”
“你先说啥事。”
“能帮我缝补衣服吗?”
许久,没有回音,但门开了,葱葱出来了,她没有穿着每次和我去门店上网时的那身白裙,而是一件绿色的很旧的外套,两根长长的辫子耷拉在肩上,像一个乡村气息十足的村姑,纯洁的让人两眼不忍移开。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活泼少女,也不再是那个对我热情有加的邻家妹妹,对我不会再有眼神的交集,也不会在趁我熟睡的时候偷偷跑过来捏住我的鼻子......
人,总是会变的。可,这变化得也太快了!
我想是不应该在那天晚上抱她的,都怪我太冲动,对眼前的美好起了邪念、坏心,我是多么肮脏的一个人。
“葱葱,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抱你的......”我轻声说道,想以直言来换取她的原谅。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乱说什么呢!”
我突然意识到黄怪还在,没有再说下去。说起那晚的事情,事后想起来可以用这么一句俗语来为自已狡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连续半个月和她晚上去门店上网,陪着她追剧,她是那么的活泼可爱惹人喜欢,穿着的一身白裙又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两人肩挨着肩,她不时的随着剧情冲着我拍打欢呼,在某个瞬间,我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她,就这么随便的喜欢上了,虽然,我们的年龄相隔有十岁之多,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她捏我鼻子的一刹那抱住了她......她慌得拼命用手推开我,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放开,我好怕,我好怕,我要走了。”
我放开了手,之后,她对我就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沉默了。虽说有“因门店丢了发票,林虹丽给玻璃房子上了锁。”之说,但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她接过黄怪的衣服回了房间,轻轻的带上门,过了一会儿,就把缝好的衣服拿了过来,速度之快令我咋舌。再然后,她就关上门,关了灯,留下我在一片寂静的灯光中猜想。
黄怪洗完了澡也洗完了衣服,照旧把衣服晾在床前的架子上,我真的很恶心他,很想骂他,他一定也察觉不到有一双嫌弃他的眼睛在盯着他,甚至,看到葱葱给他缝补过的衣服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哼着小调爬到床上翻出昨天没看完的报纸。他的床上除了被子就是报纸,看完就往床底下塞,后来,越聚越多,塞不下了就堆在床上,也不清理,以致于他的床面看起来像连绵起伏的群山一样,床下一个标有“复合肥”的大塑料袋就是他的“行李箱”,寒酸得让人不起怜悯之心都难。
每当夜幕降临,我就一个人出去散步,虽然厚着脸皮去缠了葱葱,但她依然还是坚持摇头,然后离得我远远的,像一只逃离了饿狼贪婪追逐之后残喘的小羊。她不言明,也不说破,只是和我保持着距离和冷漠,让我明白对她别再有想法。
刘孟回老家相亲了,听韦强说进展还十分的顺利,马上就要订婚了。我心里涌起一股嫉妒,同时又替自已扼腕叹息,可以成为我女朋友的人,却没有成为我的女朋友,想成为我女朋友的人却被我拒绝了,世事真的很难说清楚,如果想要说清楚,恐怕就是:它总是不能如你如愿。
老四韦铭热衷买彩票,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中了五百万然后就回家。可是,一年下来,换来的除了像黄怪堆在床上的报纸一样垫在床底的一叠厚厚的彩票,就是投注站的“口水战”,那时,经常有一帮彩民站在挂着墙上的走势图前久久观望,一边抽烟,一边皱眉,讨论着下期将要开出的号码,讨论的激烈就打起了“口水战”,韦铭就经常参加这样的“口水战”,一些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就因此而拉近了距离,消磨着这渐行渐远的时光。我则时常百无聊赖地呆坐在房间,隔壁房间里的灯不到九点钟是不会亮起来的,我心里猜想着她行踪的种种可能,想着想着,心里就充满了妒嫉和悔恨......我不敢问她,害怕因此而生出的尴尬,黄怪替我问了,当然不是我的授意,而是她回来之后,黄怪坐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问的,她说:父母晚上要加班,她去照顾年幼的妹妹了。我听到的时候心里顿时安静下来,因此而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不会是喜欢黄怪吧?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对,黄怪看起来像是已婚,而且他也没有我年轻长得帅,又有那么多让人恶心的“怪毛病”......哦,我知道了。
我开始改变自已,每晚也坐着看报纸,期待吸引葱葱的目光,黄怪看过的报纸,我都翻看了个遍,却依然没有等到她来和我搭讪。伤心之余,我就把自已工作中经历的事情写成文字,寄给了报社......
日子是平淡的,也是飞快的,在各种各样的奇怪的猜想中收获了不一样的失望。与一些人也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平缓向前延伸,永远不会有交集。
熬到过年发工资准备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以前的种种离职想法已随着岁月远去、消逝,而自已只是稍微的坚持了一下,也就过来了。
不要再有奇怪的想法了,踏踏实实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