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偏见

听了哥哥的话,我又厚着脸皮去找老板,老板说:“小白啊,你听我的没错,别听你哥的,这会儿是兄弟,嫂子进门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你现在和他一起建房子,没准哪一天你嫂子说这房子是你哥盖的,那时,你哭都没眼泪!我告诉你:别傻乎乎地去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不......我的哥哥不是这种人,我就这么一个亲哥哥,从小,我们的感情就很深厚!”我不同意老板的观点。

“哎!”老板叹着气,一副他的话没被我理解的着急。“哥是你的哥,嫂子不一定是你的嫂子,这两者一定要区分开来,哥对你是有感情,嫂子没有,也不可能有。结婚后,你哥就会听你嫂子的,那时,你的哥不是你的哥,你自已才是你自已唯一的靠山。懂不懂?”

为什么他说得和三叔说得一样?难道这世间的兄弟情会因为女人而变得冰冷无情?我不相信!

“老板,不会的,这是你的偏见,我哥绝不会害我的,他也是在替我考虑,在农村,有新房子找媳妇才容易些!”我极力的为我们的兄弟情辩解,因为,在我心里,老板根本不懂我和哥哥从小的同甘共苦。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阻拦你,你就把钱寄回家吧!”老板见我如此固执,终于答应借钱。

“可不可以先借二万?”我见时机已到,赶紧丢出“我的心机”。

“可是可以,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你投了四万块钱,你哥呢?”老板关切地问道。

我回答道:“他也一样啊,新房子一人一半,钱自然是平摊,我爸妈又没有钱,修高速公路征用了林地,补偿了我们家二万块钱。”

“哦!”老板听着我的讲述,似有所虑地紧锁着眉头,一手托着下巴,眼珠子看着我转个不停,我想起奶奶生前说的“眼睛能折射出一个人的善恶与美丑”。心里在想:老板的眼珠子转个不停,一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许久,他托着下巴的手松开了,插进裤兜,眼神也变得温和、慈眉善目起来。“小白啊,你说你哥有那么多钱吗?”

这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怎么从没想过?而是一昧的相信?哥哥这些年用先前所有的积蓄在S市开“旧货买卖店”,一直是亏本状态,后来,回到家乡重新开始,规规矩矩地在本地凉席厂干了几年,但为了追嫂子冯敏慧也着实花了不少钱,估计没那么多钱吧!

我说:“反正,亲兄弟明算帐。到时房子盖完,花了多少钱,都有帐目可以清算的!”

“不对,小白啊,到时你就是被动的。就像你说的你们是亲兄弟,花出去的钱他还会补偿给你吗?他现在可是急着结婚呐!”老板反对道。“我建议你还是先寄一万块钱回去,可别傻乎乎的什么都听你哥的。小白啊,我是为你好,这世上的事情,你没有我看得透彻!”

为什么老板说的话和哥哥一样,都是为我好?不是为他们好?

我把一万元钱悉数寄回家,了却了哥哥的盼念,没过几天,母亲打电话告诫我说:你三叔要是打电话问你借钱,千万不能借给他。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的疑惑急切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母亲说:三叔的儿子得了很严重的病,去了省城医院,需要很多医药费。你三婶知道你邮寄了一万块钱回家,就有意无意的问东问西,说什么“盖房子,兄弟俩还是不要盖一起的好”。我大吃一惊,同时,也知道了“母亲的告诫”真正含义。

“姆妈,我现在没有钱,有钱的话会借点给三叔。”我说道。

母亲在电话里小声说:“有也不要借,我们家盖新房子,他怎么不借?”

“或许,他知道儿子有病在身。”

“你这傻崽,怎么尽会替别人考虑?你三叔对我们家从来就没好过。”母亲的声音严厉中透着愤慨,可以想像她正对着电话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不知道三叔是否真的对我们家不怀好意还是他爱莫能助?可是,为什么他不说出来?或许,在三叔心里认为:不需要说,时间会证明。我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聪明?是大人们想太多了吧?我也即将成为大人,可是,我一点也不恨三叔,相信每个人都有难言的隐衷,而我们从不把别人的这种隐衷看做是困难,只是把它当作拒绝的工具。

老板把他的表亲韦铭、刘孟、韦强喊来家里吃饭,还是螃蟹、大虾、牛肉烧几大盘,似乎在南城这属于最高格的待客礼遇,老板开了一瓶好酒,把韦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连问老板:“老二,这酒要好几千吧?”老板不动声色的回答:“别人送的!”一听这价格,想起往日的传说,连我这个不喝酒的人也想尝尝滋味,可是,老板没给我倒,他给刘孟倒了,三人不碰杯,各自端杯似抿茶般品尝,席间谈些老家的趣闻,都是关乎他们表亲之间的家常,我搭不上嘴,吃饱了就下桌,下桌就往我的小房间里钻,因为没地方可去,唯一一间大客房被老板的孙女许楠楠占着,其他分别是老板夫妇和许委夫妇的卧室,韦强好奇地跟过来探看,远在饭桌上的老板开腔了:“韦强,你也到我家来住吧,和白添住一起。”这个样貌俊秀的少年听了,撇着嘴,脸上满是不屑,但没回答老板的话。他的父亲韦铭责怪道:“二伯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想不想住二伯家里?”韦强这才说道:“不想。”老板“呵呵”笑两声,继续他们的话题。

过了几天,老板突然叫我搬到门店的宿舍去住,还说了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话,什么“这里不太方便。”、“为你的安全考虑。”、“老板娘身体不好不做饭。”......

搬就搬嘛!有什么了不起,不想让我住这儿还找一大堆理由,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心里头五味杂陈,但又说不出来,比受了什么委屈都难受。

我打听到刘孟、韦铭和韦强住在6号仓库的小阁楼上,也提着行李去凑热闹,我想:都是家乡人,沟通方便,还能拧成一股绳对抗和老板沾亲带故的许蛮、小史以及资格老的大张、光头邓他们,也算是一种“江湖”的对立。进库门的时候,我碰见了黎娜,她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来,见了我,脸上露出和我一样的惊讶:“你......?”“你......?”我“复制”了她的疑问,顺便“粘贴”在脸上。

她先说:“白添,我要走了!”

“走?去哪?”我迫不及待地“新建”了一个疑问,随之一股莫名的忧伤和遗憾涌上心头,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要分别了,但就是忍不住要问,这是人的惯性思维呢?还是要想继续话题必须得问?我想兼而有之吧,别以为我傻,我的傻,小时候可能是因为智商问题,但长大了就不是了。

“回老家啊!我不干了!”

“好好的,为什么不干?”我的问话让她很是窘迫,难道是我的智商出问题了?

“不干就是不干,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吗?”她显然不高兴。

“哦!我知道了!”我突然脑洞大开。“是不是因为刘孟和韦铭他们来了要住在6号库,而你不允许,但老板考虑到刘、韦是他的亲戚,而你只是他的员工,所以,老板痛下决心把你赶走!”

我啰哩啰嗦了一堆,她早已不耐烦,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和我一致的,而是奇怪地上下打量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般,说道:“白添,过了一个年,我发现你比以前更傻了!”

说我傻?开玩笑!从来没有人夸过我聪明,我说过,这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它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她拎包开始往外走,或许,对我这样头脑有问题的傻子她不需要道别。

“走这么快,赶着回家去结婚啊!”对着她的背影,我送了她一句话。

她停住,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我心里大吃一惊,仿佛像是无意中买的一注彩票中了大奖。生活的意外总是令人难以想象,说话也一样,无心的爆一句,却戳中了她的话点。

我老实回答:“我不知道,随便乱说的!”

她依然兴致不减,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对我炫耀:“看,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比你帅吧?”

我仔细瞅了瞅,照片上的男人和她一样小眼睛,看起来应该比我小,比我帅不帅就无法衡量了,因为,我不是女人。

“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我问道。

“过年回家的时候,相亲相来的。”她依然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白添,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你不相信吗?反正,我是相信了。”

我相信有用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不对我一见钟情,那还不是扯淡!我心里无比失落,对她说:“黎娜,如果我在南城买了房子,你还嫁你那个男朋友吗?”

她一脸惊讶,把照片收回了包里,我想象着她心里的翻腾,像江水一样的怒涛,像沸水一样的翻滚,她一定五味杂陈的后悔掏出那张照片。

“你在南城买房子?果然是‘傻人说梦’。”她不屑地答道。

“别这样说啊,我傻起来什么都有可能实现的。”

她笑了,像许蛮一样笑我的表情:“怎么?你有特异功能啊?电影看多了吧!”

我想说出老板会协助我在南城买房子的事情来回击她,她却继续伤我体无完肤:“就算你在南城买了房,我也不会嫁给你!有些东西,不是金钱,也不是房子能换取买得到的。”

啊......原来我想的都是错的!听了她的话,我体内的能量瞬间爆满,想对着天空大吼,就算一头大象出现在眼前,恐怕也会被我一拳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