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念想

有人问我:爱情是什么滋味?我觉得应该像辣椒一样辣,像西瓜一样甜,如果说在南城另有一番滋味的话,我想是多了一些像柠檬一样的酸......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欢腾的,终于又有机会走出大山出去闯荡了!过往的经历告诉我:在外闯荡一定要坚持,绝不能半途而废。

这次机会来源于姐夫的弟弟,一个十分懂得交流的汉子。偶然的机会,他与远在南城多年不曾联系的表哥联系上了,这位表哥已经是南城当地的一位小老板,财大气粗,长途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那时,虽然许多人有手机,可是长途费很贵。通常是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就赶紧挂掉,像打传呼一样期望着对方回拨过来。这位小老板表哥,只要谁拨通他的号码,他立马回电话。通过寒暄交流,表哥因生意扩大,想在亲戚这边招一些工人,一来用亲戚放心,二来可以增加亲戚收入,互惠互利。姐夫的弟弟把这个好消息传播给了自己的三朋四友,姐夫就替我报了名,那时的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外出找工作未果的经历,窝在家里正发愁,不久,姐夫就打电话给我,说某日就可以动身去了,包吃包住,工资一个月一千块钱。“一千块,还包吃住,一年就是一万二。”我心里核算着,脸上乐开了花。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是姐夫的外甥叫刘孟,与我是初中同届不同班的同学,虽然平常不怎么打照面,但也算是熟识。

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飘移的房屋、树木,我们的心也跟着起飞了。虽然坐的是慢车,要一天一晚才能到达,虽然坐的座位是硬座,但我们感觉一点儿也不累。我与刘孟隔了一个座位,中间坐着一位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披肩长发,长相甜美。我挨着过道,刘孟临近车窗,不时的变着法子与女孩搭讪,女孩微笑着,却不时的朝我这边看。我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看刘孟表演,这小子却把损我当成取悦女孩的资本。渐渐的,女孩变得开朗起来,因为刘孟把她逗乐了,不时的捂着嘴笑,问道:“你们去哪里呀?”

刘孟说:“南城。”

“这么巧!我也是,你们去南城做什么呀?”女孩饶有兴趣的问。

我回答说:“我们去打......”话没说完,刘孟就抢着说:“我们打算去考察一下南城的经商环境,准备做点投资。”

“噢?”女孩点着头,又问:“做什么投资?”

这次,我不说话了。刘孟却看着我说:“白添,我们去什么投资的?”

“这是秘密,怎么能随便说出来?”我配合着刘孟。

“对对对,商业秘密,不便透露。”刘孟边说边两只眼睛盯着女孩看,女孩似乎有所察觉,脸上露着尴尬的笑,说:“想不到二位还是生意人。”

“那是,我们的父亲都是当地有钱的知名人士,因为不满足在父亲的庇荫下,决定出来闯荡一番!”刘孟继续吹嘘道。

女孩不说话,继续保持微笑。刘孟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把你的QQ号给我呗,到了南城,也好相互照应,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助你。”

女孩犹豫了一下,又朝我这边望了一眼,那神情好像我是她男朋友,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刘孟见她这样,便说道:“我是投资人,他是我秘书。”

“好吧!”女孩很爽快地答应了,从桌底下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支圆珠笔,刘孟伸出有些肥厚的手掌摊在女孩面前,女孩揭掉笔盖,对刘孟说:“我还是写在你脸上吧!”

刘孟应允了,她就用圆珠笔在他的脸上龙飞凤舞起来。

写罢,女孩把笔放回小背包,伸了个懒腰,背起小背包,一言不发的起身,然后对我说:“请让下!”

“你去哪?”刘孟问。

女孩没有回答刘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过道的另一边。

火车“哐当哐当”地在深夜里驰骋着,不时的发出一声长鸣,小贩推着小车在过道里叫卖着:“花生、瓜子、啤酒、饮料、八宝粥......”刘孟叫我给他记下脸上女孩写的QQ号,我没有照做,他也没有生气,咧着嘴笑,很得意忘形的笑:“白添,出门在外,别太老实,什么打工的,我们就是老板。这叫本事,知道啵?学着点!”

“可是,有当老板的带着秘书坐慢车、坐硬座,还拎着蛇皮袋、密码箱,大包小包的,身上穿得寒酸的一看就是乡巴佬?”我不服气地说道。

刘孟急了,反驳道:“什么乡巴佬?老板也有不张扬的,坐硬座是为了体验生活,蛇皮袋、密码箱是为了掩饰身份。”

“可是......女孩会相信吗?”

“切!”刘孟一副不屑的表情。“她回来看我怎么打动她。”

我在心里说:你就吹牛吧。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像有节奏的音符,跳动的韵律像一首摇篮曲令人睡意顿起,我靠着坐椅,打起盹来,刘孟却精神抖擞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糊着睡着了,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千万不能睡着。我警醒了,下意识地伸手去口袋里摸钱包,还好,平安无事。再看刘孟,趴在窗前的短桌上睡得口水直流,中间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正随着火车的轻轻摇晃眯着眼在打着盹。

那个女孩去了哪里?我心里一阵狐疑,过往的经历告诉我:她下车了。短暂的旅途总会遇上一些人,但这些人,只是让你留有些念想的擦肩而过的过客罢了。

当我想继续打会盹时,飘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嗨,我记住你了,你叫白添。”

我睁开疲惫的眼睛,四下搜寻,发现隔着过道的另一边后二排的座位上,那个女孩正冲着我笑,只不过,她换了个装扮,头发盘起,戴着一顶红色的旅行帽,惊讶之余,我问:“你没下车?”

她笑着回答说:“没有啊。”

我心头一热,又指着旁边的座位,她顿时便明白了,压低声音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心头一凉,回转过身来,不想再搭理她。可又忍不住转过身去看她,是啊,她长得真好看。

她似乎发现了我在看她,便招手示意我过去,她的旁边正好空着座位,我就大着胆子过去了。

她问我:“你们真是老板,去南城考察投资环境的?”

我没有回答她,但我的脸已经回答了她。

“我就知道你老实,你那个同伴可不老实了。”

我的脸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我们撒谎,而是她双眼睛会说话。她盯着我看,把我看得不好意思。

“其实,你长得也挺好的,白白净净的,多大了?找女朋友了吗?”

我心想:你都有男朋友了,还问这些干吗?何况,在火车上还会有恋情发生吗?

她见我不说话,失望地掉转过头去,丢下一句话:“你可以回去了。”

我坐回原位,看着中间位置上打盹的男孩,心想:还是你幸福,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刘孟也醒了,发现自己流了不少口水,一边用衣袖擦着嘴边的口水,一边擦着脸,许久,仿佛若有所思,懊恼的发吼:“QQ号,刚才那女孩的QQ号。”

我非常淡定地回答他:“擦了更好,擦了干净。”

他却激动地站起来,叫醒旁边打盹的男孩,又从我身旁挤出去,跑向厕所的方向。一会儿,他跑回来,高兴地对我说:“照了镜子,还好,能辨得清轮廓,你帮我抄下来。”

我无动于衷,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愚蠢的行为”,刘孟却哀求我说:“白添,求你了,到南城,我请你吃烤鸭、吃烧鸡。”

当我还是小时候好吃的“傻添”吗?我心想着。看着他有些发胖还算英俊的脸,突然觉得如果不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仗义。我从蛇皮袋里翻出一个本子,记下号码,撕下来递给刘孟。刘孟如获至宝,一边对我说“谢谢”,一边问“那女孩是不是换座位了?”

我说:“你都听到了?还问什么?”

刘孟一眼迷茫:“听到什么?”

我指着对面后二排那女孩坐的位置,刘孟嘴里嘟囔着,然后起身要挤出去继续和女孩聊天的架式,我连忙拉住他,对着旁边的男孩努努嘴说:“咱们是出门在外,可别惹什么事,人家男朋友就在这里。”那男孩机警地看着我俩,眼睛里迸出满是不友好的光。

刘孟看了一眼旁边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孩,然后大声训斥我道:“你想什么呢?我要上厕所。”说完,他就顺着过道往后走。

我想提醒他:厕所在前面。但他未必会听见,或是,他本来就知道“厕所在前面”。

他走到女孩的位置,像刚上车找座位的旅客,悄悄的、厚颜无耻的坐在女孩身旁,女孩趴在短桌上睡,手臂露在外面,对他的到来,似乎完全没察觉。

刘孟轻轻摇她的手臂,她醒了,抬头看一眼,以一种陌生人的眼神审视他,转而又趴下睡。

“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刘孟带着念想叫醒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