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家庭的矛盾

我不置可否的继续笑了笑,然后说:家庭矛盾,每个家庭都会有,所谓的幸福,恐怕就是遗忘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让矛盾在宽容和理解中随风飘散去。

她也笑了笑,对我的解说,只说了三个字:“心态好!”

其实,我也想说:生活的烦恼已经让我们溃不成军了,心态再不好,那就等于失去了任何反击的机会。

“生活就像海洋,每个人都在里面扑腾,不敢停下,害怕风浪,也害怕暗流,可是,害怕了就没有风浪、暗流吗?生活的本真,不但要学会游泳,还要学会适应风浪、暗流。”

“你说的话,好有文化的样子。”她闪着美丽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显摆,让你见笑了!”

“可能,我不太懂,只是觉得:日子过得不顺心,就特别的烦躁。”

......

那晚,我们一直聊到天亮,白潇雨的药水挂完了,我找个借口说晚上回去孩子容易吓着,继续与她闲聊,而她儿子的药水挂完之后,便打电话给她老公,那个说“出去抽烟”的男人原来去了隔壁网吧打游戏。

几天后,厂里放假,恰巧蔡涛结婚,参加完婚宴,我接受了父母的建议,决定带着白潇雨去山塘镇炎枥村找那个懂得挑舌筋的婆婆,一路问去,村人都说没有这个人,我想到了周美兰,或许,她应该熟悉一点。

一打听“周美兰家”,村人摆手不知道,但一说到“她老公叫吴元伟”,再描述下体型,村人就知道了,原来,嫁过来的女人在村里的知名度一般不高,特别是就近两年嫁过去的,除了邻居,几乎没人知道,而她老公是土生土长在村里,认识他的人自然多些。

一位大爷指着远处对我说:“顺着这条路走,向左转个弯,看到一棵大树,再右转,前面有一块池塘,池塘边就是她家了。”

我谢过大爷,按照他指引的顺序,骑着摩托车很快便看到了一方池塘,池塘边上果然有幢二层小楼房,我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背着白潇雨便往楼房里去。

屋前场地狭窄,没设任何院墙篱笆围绕,我顺利直奔前门,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不明物体直朝脸面袭来,我下意识地向一边躲,避过袭击,回过神来,地上一只搪瓷小碗打着旋转“嗡嗡”落地。

我心头一惊,不知什么情况,紧接着,听到屋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壮着胆往前走,只见屋里一个女人正在疯狂地摔砸着东西,地上零零落落散着热水瓶、电饭煲的“残肢断臂”。

从背影,我认出这个女人是周美兰,心想: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还是赶紧走吧!

转身走了几步,听到屋里传来女人“哎哟、哎哟”的嚎哭声,我预感不妙,不能见死不救。

屋里一个男人正踩在周美兰身上拳打脚踢,我急忙冲上去,斜刺里冲出一个老女人,抢在我前面把男人拉扯到一边,对男人说:“有话好好说,不要打她。”

男人想说些什么,见我进来,不吱声了,转身双手叉腰面对着墙壁。披头散发的周美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老女人问我:“你是谁啊?”

我支吾着说:“过路的。”便连忙退出屋去。

哭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屋前空地上已经来了不少男女老少,像看戏一样围着,有的还端着饭碗,边吃边看。

人群中有一位白发老者站出来,质问男人道:“元伟,你怎么又在打老婆?”

男人没有转身,屋里的那个老女人说话了:“谁晓得?一大早起来就乱摔东西,神经病样个!以为这些东西都不要钱买的?”

周美兰听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老女人道:“知道心疼钱了?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把钱当回事吗?没花钱在我身上就罢了,不务正业,回家就捧个手机不离手,对孩子不闻不问,我也忍了。可他为什么要拿钱去打赏那些女主播,自己没本事挣钱,还偷刷我的银行卡,对我花钱不舍得,打赏女主播却大方得很,这日子叫我怎么过?”

人群中一片“啧啧”的惊讶声,老女人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周美兰继续道:“就像他说的,我是黄脸婆,那些女主播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怎么跟人家比?”说到这里,她“呵呵”苦笑了两声,神情中明显的带着嘲讽:“那你就去找那些女主播呀,看她们会不会嫁给你?会不会跟你生孩子,会不会跟你过日子?”。

白发老者听不下去了,责备男人道:“元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懂女主播是干什么的,但是,你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就是不对,自己的老婆花点钱是应该的,她是一辈子陪着你过日子的人。”

“叔公,你别听她乱说话,最近我手头有点紧,没钱给她买化妆品,我就说:你妆扮那么好看想去勾哪个男人?她就骂我没本事,说我要是挣不到钱,她早晚得跟别的男人跑。”吴元伟争辩道。

人群中又是一片“啧啧”的惊叹声,周美兰听了,急了,冲向前就要和她老公撕打起来,旁人纷纷向前拉住。

几个女人推着周美兰往屋外走,周美兰被推着,一边回头,一边哭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说过这样的话吗?用点化妆品都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好一点。”

“我怎么没对你好过?结婚前,你要什么买什么,就差天上的星星没摘下来给你!”

两人对骂起来,数落过往恩怨,说到激动处各自蠢蠢欲动,捋起袖子,要大打出手,邻居一再规劝,却始终扑不灭这场“家庭的火”。

周美兰骂累了,瘫坐在地上,眼泪也哭干了,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奋力掷向屋里的吴元伟:“老娘受够了,这种日子没法过,走了就别来找我,找我也不会回来了!”

屋里的吴元伟也不甘示弱,手指着骂道:“你滚你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要是接你回家,是你生的!”

就这样,赤着脚的周美兰,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是抱着自己儿子的婆婆,眼巴巴地望着。

深秋的天气,已然凉爽,地面不似初秋那般温热,又兼有尖锐细石头、残渣遍地。可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只顾往前走,我骑上摩托车追赶了过去。

“美兰,去哪里?”我把摩托车停靠在她身旁。

她低着头不说话,想让满头散发遮住脸,转头的一瞬间,我还是看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还是不吭声,低着头只顾走,我急了,大声说:“如果你觉得生活还有希望,就勇敢的抬起头来,擦干泪水,洗去身上的狼狈,对镜子中的自己说‘我不害怕’。反之,就坐上我的摩托车,泉塘河没有盖子,我带你去!”

她被我的话激怒了,“忽”的一下就爬上了摩托车后座,我心中暗喜,“激将法”成功,启动摩托车,一阵风似的驶离了炎枥村。

我心里琢磨着带她去哪呢?当然不会是泉塘河边,而是朝着另一边——山源林场方向而去。

摩托车一路轰鸣,背上的白潇雨今天也出奇的安静,或许,她也喜欢这种来去如风的感觉。

沿着山塘路往西,笔直平坦的柏油路,巍峨的青山,云烟缭绕的山谷,两旁劳作的农民,远处巨大轰鸣声的收割机,田间觅食的麻雀,映入眼帘,犹如一幅优美的生活画卷。

行驶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弯弯曲曲,盘旋向上,我不得不换成低速档,轰大油门一直往上行驶。

不知行驶了多少道弯,反正,我感觉离地面越来越高了,太阳正面照射过来,有些刺眼,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山顶,而路仿佛永无尽头,在山的另一边弯曲盘旋着向下了。

我在山顶上停了下来,并往旁边的空地上行驶过去,路边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进入林区,注意防火。山源林场宣。

“你不是要带我去泉塘河吗?怎么到山顶来了?”下了车的周美兰理了理散乱的秀发道。

我咧嘴笑了,笑得如这山风一样狡猾。

“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你看。”我拉起她的手臂,往前面的空地上走。太阳暖暖的,带着热烈,山风和煦,像是要中和这份热烈。

站在空地上抬眼望去,远处连绵群山,蜿蜒百里,云朵飘浮,绕山而行,隐约可见山下小镇,屋楼座座,车鸣马啼,穿梭如流水。近处幽谷山青,苍竹劲树,花茂叶盛,红绿相间一片嫣然,山泉飞瀑,穿岭过涧,鸟唱空枝头。

“看,这里风景多好,远近都是那么开阔,心情是不是好一些了?”我说道。

她苦笑一声,赤着脚慢慢的往着空地的边缘而去,一步一步,迎着风,踩着草地上的阳光,我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后悔把她带上了山顶。

我向前对她说道:“其实,生活里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想想你的孩子。”